不能不承认,房乔最终对杨凌的这通发作还是给杨凌的心理造成了巨大压力的。
当日他被两名衙役押送回值房后,就一头扎倒在地上的草垫上,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房乔的确不是在有意诈他,顾沁儿的所做所为实实在在地已构成了蓄意侵占他人财物的罪名,自己当初力主她远走岭南避祸,大多是基于对她一个平民女子,无端卷进当朝两大势力的纷争,很可能成为无谓的牺牲品的担心,而对她过份执着地想钻白草山尚没有过户给张伯和这一空子,捞取大笔钱财这一行为本身是否失当,触犯了法律有所忽视。
可事已至此,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如果听从房氏父子的劝说,供出顾沁儿的下落,那么会不会上当受骗,给顾沁儿招来更大的祸事呢?顾沁儿不是说高昌、英荐怀疑她反叛朝廷,才要押她回长安的吗?
几乎整整一夜,杨凌辗转反侧,思过来想过去,仍难以下定决心,是否要向房氏父子供出顾沁儿的下落。
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杨凌被拘传至平陵的第三天,房彦谦并没派人来再次提审杨凌,杨凌也因头天晚上一夜不曾睡得踏实,正眯着眼睛躺在草垫上补觉,忽听房门“当啷”一声被人从外给拉开了,杨凌警觉地翻身坐起,注目向房门处望去。
稍顷,只见从房外前后相跟着走进来两个人。杨凌瞧得清清楚楚,走在前面的居然是养母娄氏,娄氏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结交的好兄弟毛球。
“娘,毛球兄弟,你们怎么来了?”杨凌睡意登时全消,从草垫上挺身站起,疾步迎上前去,伸手扶住了娄氏,关切地问道。
“崽子,你还好吧。让娘瞧瞧,挨打了没有?”娄氏上下打量着杨凌,颤抖着声音问道。
“哪能呢?娘,你想多了,我又不是犯人,他们凭什么打我?”杨凌故作轻松地伸伸胳膊抬抬腿,向娄氏展示他的确没挨过打。
“没挨打就好,没挨打就好。”娄氏边念叨着边拉杨凌在草垫上坐下,继续问道,“衙门里的人说没说,什么时候放你出去啊?”
“应当不会太久的。这不是,都放你们进来探视我了吗?过两天就放我回建康了。”杨凌心里仍牵挂着顾沁儿的安危,温言安抚住娄氏,即转过头问毛球道,“你那边一切都好?没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