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念头一旦放大,就会不可遏制的迅速扩张开来。尽管女人和司机老张一再声称李毅松是“自家亲戚”,老虎还是找出了很多疑点。
“真要是你们家亲戚,为什么之前我打电话买货的时候你们不提前说明?”
“这车子这么大,真要给亲戚带货,多塞几箱不就行了?”
“不对,不对,你们别蒙我,这个人我见过,他好像是姓李……就住在棚户区那边。”
老虎虽说为人粗野,却不是没脑子的傻瓜。他一下子想通了事情,不由得高声叫起来:“你们是搞什么名堂,明明是我把车上的苹果都包圆了,你们倒好,偏要把我订的货分出去,哪儿有像这样做生意的?”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不少人听见,纷纷被吸引着围过来看热闹。
见状,司机老张也只能把话说开:“老李的确是我们家远房亲戚。再说了,他要的又不多,只是五箱苹果,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
老虎很蛮横,他瞪起眼睛,抬手指着正在卸货的卡车,直接把话说死:“你这车果子来得早,现在又是过年,市场上算是头一份。一斤十块钱轻轻松松就卖出去了,要是有人捣乱,随便卖个五块、六块的,那我怎么办?虽说他要的数量不多,但终究是有影响。到时候我的果子卖不出去,全都烂在手里,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李毅松在旁边听得实在生气,忿忿不平回了一句:“不就是几箱果子而已,宏州那么大,我拉远点儿卖就是,怎么可能影响到你?”
押车的女人看着李毅松是个老实人,也想帮他一把,就劝说老虎:“你是做大生意的,何必跟他计较呢?就这样吧,让给他五箱,别的都是你的。”
“不行————”
最后的“行”字,被老虎拖得很长。他从衣袋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冲着李毅松恶意喷出一股浓烟,发出极其嚣张霸道的声音:“反正是我先来,这车果子老子要了。识相的趁早给我滚,否则我就把你这个瘸子的骨头拆下来。”
不等李毅松回答,老虎把目光转向司机老张和押车的女人,发出威胁:“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块地面上到底是谁说了算?大家高高兴兴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偏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说是一个瘸子,就算真是你们的亲戚,今天虎哥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半分。”
押车的女人被他这番话惹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拽什么拽?你不就是跟我老公打了个电话,说是要了这车苹果。这货款还没付,也没有给订金,大不了今天我不卖给你,多耽误点儿时间分散了拆卖。这么好的江流苹果,还愁没有人要?”
老虎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她:“你再敢说一遍试试?信不信老子今天让兄弟们在这里把你论了,再给你这个臭嘴婆娘打一针?”
说着,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刚接通,就说了一句:“我在水果批发市场,多带点儿人过来。”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不到三分钟,市场门口涌进来二十几个人。他们的年龄大约在二、三十左右,手里都拿着钢管或棍棒。天冷,都穿着厚衣服,没有《古惑仔》电影里那种人人袒露上身炫耀刺青的效果,却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清清楚楚感受到危险迫近的紧张气氛。
押车的女人一下子脸色煞白,司机老张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把她拉到背后挡住。
“打一针”,是宏州这边的比较有名,非常凶横的黑话。
那是强制性打针,分为两种情况。第一是毒口品,一针下去就能成瘾。这东西根本戒不掉,从今往后会吸到你倾家荡产,形销骨立。第二种是黑道上俗称的“脏血”。现在混黑道的手上都掌握着几个艾滋病人。从他们身上随便抽点儿血,再给目标身上打一针,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非常恶毒,威胁意味十足。
李毅松见状,连忙杵着拐杖与司机老张并排站在一起,连声说道:“这苹果我不要了,不要了。虎哥你别为难人家,今天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
老虎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李毅松五十多岁的人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一个年轻人叫出“虎哥”这样的称呼。
周围都是人,看热闹的站在外面,里面全是接到电话赶过来的老虎手下。他很得意,满面狞笑看着站在司机老张身后的女人:“刚才你不是声音很大嘛!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尼玛的,好好做你的生意不就结了,偏要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麻痹的,信不信老子让你永远呆在宏州,一步也走不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