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然好奇地注视着他:“放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平生颤声连连:“褚良辰被抓了,陈周全在看守所交代问题,张念也是。还有卢具中,他因为个人财产来源不明正在接受调查,薛伟丽离开原单位去了帝都……他们……我……真不是我要对付你啊!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人在体制内,上面说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不做啊!”
这些都是潘平生的熟人,虽说分属不同单位,却在同一个市委管辖之下。褚副市长位高权重,又掌握着对下属官员的话语权。严格来说,包括潘平生在内,张念等人都应该算是褚良辰一系。现在褚良辰被抓,张念等人一个接一个进了看守所。以潘平生的精明,如何不能想到这是因为针对青灵集团造成的结果。骇然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尊严,只求谢浩然能够放过一马,便是天大的幸运。
他深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板上钉钉被褚良辰当做目标来收拾的谢浩然,竟然是一条有着良好伪装的大白鲨。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潘平生,谢浩然淡淡地问:“这么说,是褚良辰让你来调查我的?”
潘平生浑身颤抖,忙不迭回答:“是的!是的!如果没有褚副市长的命令,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
“那你都查到些什么了?”谢浩然饶有兴趣地说:“别在我面前撒谎。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胆子很大,做起事来也肆无忌惮。如果你知道我只是区区一个商人,最多也就是钱比较多,你今天绝对不会来我的办公室,跟我说这些话。”
潘平生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他不断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迟疑了几秒种。战战兢兢地答道:“……你……你是谢老将军的孙子。”
谢浩然久久注视着潘平生,没有说话。
自己与谢家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能查到。潘平生之前冒冒失失上门调查自己的财产状况,估计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与谢伟长有血缘关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
“你想要我放过你?”良久,谢浩然发出森冷的声音。
潘平生想也不想就再次朝着他接连磕头:“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谢浩然脸上一片平静,无法看出他心中的喜怒哀乐。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他慢慢地开口,慢慢地说话:“我有的东西你没有,你没有的东西我都有。潘处长,你今天来错了地方,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最后这句话,潘平生猛然直起身子,眼睛里全是哀求与不信。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都认错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给你自己机会。”
谢浩然的笑声无限冰冷:“如果我不是谢伟长的孙子,如果我与国安部门之间没有牵连,如果我不是拥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财富……试想一下,我恐怕现在已经被你送进看守所,坐着冷板凳,还戴着手铐。”
他宁定地注视着潘平生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可是你呢?你根本不会为抓错人负责。就算我想方设法洗脱罪名从看守所里出来,你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们搞错了”。哈哈哈哈……是这样吗?”
“不……”潘平生有些语无伦次,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绝对会这样做。”谢浩然在冷笑声中替他下了最终定义:“你根本不会站在道义和正直那边,只会按照上面的人意思去做。说好听了,是盲目服从。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把别人的性命与未来当做你踩着往上爬的筹码。不需要证据,也用不着调查,反正我口袋里的钱在你看来就是一种罪恶。把我搞下去,把青灵超市彻底封禁,你和你背后那些混蛋就能拿着法国人的贿赂逍遥,就能得到上面的赏识,处长、局长、省部……说不定还能爬得更高,站得更远。”
潘平生听得呆住了。他感觉自己在谢浩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整个人光溜溜的,就连裹在外面的那张皮,也被毫不留情狠狠扯下,撕得稀烂。
“回去等着吧!”谢浩然抬起手,无比厌恶地朝着潘平生挥了挥:“该怎么处理你,那是检察院和纪检组织的事情。像你这种人早就该抓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潘平生哪里肯走。他用两只膝盖交替着前行,就这样一点点挪动到谢浩然跟前,连哭带喊地哀求道:“求求你,发发慈悲吧!我给你钱,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还有,你要我老婆也行。她很漂亮,在床上很听话……真的。”
谢浩然被激怒了,厉声咆哮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渣子,滚,滚出去!”
潘平生根本不停这些话。他猛扑上前,死死抱住谢浩然的腿,就像粘在上面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鼻涕眼泪抹得裤子上到处都是:“你不能这样……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啊!”
谢浩然用力按下办公桌上的呼叫器。
房门开了,贺莹快步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她不由得怔住了。
“叫保安!”震怒中的谢浩然脸上全是狂暴杀意。他指着死死搂住自己腿脚的潘平生连声咆哮:“把这个不要脸的狗杂种拖走,马上就办!立刻!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他!”
混乱与嘈杂持续了好几分钟。痛哭流涕的潘平生事如此执着,他硬生生撕裂了谢浩然的裤子。保安差点儿没把他的手指掰断。尖叫号哭在外面的走廊上渐渐消失,一切都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