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一趟,师心鸾总算搞清楚了事情始末。
当年朝氏惨祸,国师之子与妻眷在家将护送下从密室里逃脱,当时少夫人已有身孕。后半谷山炸毁,一行人脱离险境,然少夫人动了胎气,最终难产而死。
那时朝凤只有六岁。
虽在那场灭门惨案中侥幸逃脱,却只能隐姓埋名,才能躲避朝廷的追捕搜索。带着一个孩子,只能是拖累。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朝凤只能将刚出生的妹妹朝鸾,送去了青州。她的姑姑乔氏。
于是,朝鸾便成了师心鸾。
乔氏得知家族遭难,眼见兄长还有血脉尚存,自然责无旁贷,养于膝下。只是她生来羸弱,再加上连连祸事不断,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唯独留下那枚能代表朝氏后人身份的玉佩,并且特意叮嘱师远臻,莫要被旁人窥视。
师心鸾唯一疑惑的是,师远臻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
晚上哄睡女儿以后,她便与楚央说起此事,楚央想了想,道:“年初你不是回了趟侯府,从你父亲的言谈来看,应该是知情人。毕竟乔氏已逝,朝凤当时又不知所踪,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她应会告知你父亲真相。毕竟你父亲早就知晓她的身世,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
他的想法和师心鸾不谋而合,“如果是这样,那当初我被送去青州的时候,父亲应该也是知情的。”
“我想也是。”
楚央看着她,笑道:“他对你倒是挺不错的,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还这般护着你。”
“爱屋及乌嘛。”
乔氏死的时候师心鸾尚在襁褓之中,对她并没有任何印象。幼时倒是询问过师远臻,师远臻每每谈起便神色悲痛,怀念甚深,想来也是爱之深沉。听说乔氏嫁过来的那几年,与师远臻琴瑟和鸣,郎情妾意,后院空无一人。
就连师心云的出生,也是一个错误。因为这个错误,师远臻还冷落了师心云多年。再后来便是陈氏过门,诞下师心彤后多年无所出,为了侯府子嗣,老夫人又强行将冯氏塞给了他。
在这个封建礼教严苛的背景下,师远臻也算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了。若是乔氏还在,师心鸾相信,他不会纳妾。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舅舅一家应该是不知此事的。”她道:“我还是想什么时候有空再回一趟侯府,问个清楚。”
“也好。”楚央点头,又想起一桩事,“对了,外祖母七十寿辰快到了,我准备带你和娇娇回一趟邑郡,正好也让外祖母见见你。”
“嗯。”
师心鸾嫁过来的第一年怀孕,不能车马劳行。第二年刚生产,楚央又出征在外,还从未带她去过邑郡本家。这次,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什么时候?”
“九月初六。”
“那岂不是将近重阳节了?”
“嗯,咱们过了重阳节再回京。”他看看睡得正香的娇娇,嘴角微弯,道:“娇娇不是喜欢出门么?正巧换换环境,也让娇娇高兴高兴。”
这倒是。
邑郡阮家和楚家都是大家族,一大堆的长辈,见到娇娇肯定欢喜,小丫头不定得多开心。
师心鸾眼神温软下来,忽又想起一事。
“父王已经致仕,倒是可以回邑郡颐养天年,母妃也不喜欢京中喧嚣…你是不是早有打算?”
楚央抚了抚她耳鬓,道:“父王如今不在朝,我也不想他继续操劳,母妃性子喜静,邑郡楚家虽人口众多,却也素来和睦,又有妯娌作伴,倒是比京城自在舒心。只怕他们二老舍不得娇娇。”
“那没办法,我也舍不得娇娇。”
女儿生下来就是她亲自在照顾,分开个几天可以,时间一长,娇娇肯定要哭要闹。
“娇娇已经一岁多,其实我也不愿意再麻烦母妃。”师心鸾想了想,道:“如今皇上正在病中,太子代理朝政,看起来形势不错。但隔着一个旧案未翻,宫墨还在虎视眈眈,这京城迟早要乱。让父王和母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大不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带娇娇去邑郡看他们,再住个十天半个月,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央长眉一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十天半个月?你就舍得我?”
师心鸾一看他流荡艳艳的眼神,便想起先前马车里一番荒诞,脸色红了红,语气娇嗔。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
“什么老夫老妻,咱们分明还是新婚燕尔。”
楚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女儿都一岁多了,还新婚…师心鸾无语,随即身子一沉,被他压入被褥之中。床帐散下,灯光熄灭,旖旎春色,尽在无尽夜色之中,悄然绽放。
低低的娇吟和喘息,涤荡,绵延,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