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方才临华殿大概发生了些什么。因此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个未来儿媳妇。
他负手上前,道了声‘免礼’,端着长辈的姿态,道:“云乐娇纵,为避免麻烦,日后她若再宣召,你便称病推拒即可。”
这个‘麻烦’指的不是云乐,而是宫越。
师心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垂着眼,平静道:“是。”
北靖王又看了她一眼,此女有倾国之容,确实不枉儿子对她的评价,只是过于艳丽,有魅惑之态。他直觉不喜,担心儿子为美色所惑。
但观她言行举止,却落落大方,优雅得体,丝毫不见妖媚。且面对他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淡定从容,别的不说,这通身的气度就远非常人能比。
对她的不满又降了一分,然后侧身对师远臻道:“犬子虽尚在明州未归,但婚期不能误。本王瞧着令爱着实羸弱,不胜风折。这几个月,便闭门谢客,好生静养吧。”
师远臻听明白了他的暗示,心中一凛,拱手道:“王爷说得是。”
北靖王点点头,道:“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师侯请便。”
“恭送王爷。”
眼看着北靖王府的马车走远,笼罩在师远臻心头的阴霾却不曾消散半分。
北靖王显然对女儿和太子那段过往十分芥蒂,甚至特意在此叮嘱警告。以后女儿嫁过去,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念及此,他眉目便染上了浓重的担忧。
然而这些忧虑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以免她更郁郁寡欢。
于是他转身,笑着对于女儿道:“回家吧。”
“嗯。”
师心鸾倒是不在意未来公公怎么看自己,她压根儿就没将这门婚事放在心上,她想的是该怎么回去。可她不当回事,不代表别人不当回事。
云乐公主受了委屈,立即哭到了皇后那里,添油加醋的向皇后状告了师心鸾的‘罪行’。
“母后,您要为我做主啊…皇兄,皇兄他竟为了外人,处死了我的乳娘…我好恨啊,母后…”
皇后抱着哭泣不止的女儿,端丽的容颜染上阴沉之色。
原本她以为皇上赐婚,儿子也该对那寡妇死心了,没想到他竟执迷不悟,甚至还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亲妹妹,她便不能忍。
但她比女儿理智,儿子为了那个妖女已和自己有了隔阂,若自己直接处置了师心鸾,怕是会寒了儿子的心。
略一思索,她便有了计策,拍拍女儿的背,她道:“别哭了,母后断不会让你白受屈辱。”
云乐抬起哭花的脸,阴狠道:“我要师心鸾百倍偿还。”
皇后抚着她的头,嘴角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知道女儿的心思,但师心鸾不能死,最起码在嫁入北靖王府之前,不能死。
死算什么?最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她目光穿过层层珠帘,穿透琉璃宫墙,于高低错落的建筑中,落到一座华丽的府邸头上。
北靖王府。
姐姐,你出尘不染了那么多年,也是该卸下悠闲恬淡的面具了。
不知道娶个浑身污点的儿媳妇,你会是何心情呢?
当日下午,京城大街小巷就流传着这样的谣言。
临华殿中公主纡尊降贵礼,师心鸾恃宠而骄以下犯上,恶人告状巧舌如簧,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云乐公主抑郁在床。
于是师心鸾被好事者冠上了‘红颜祸水,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等恶名。
北靖王府也跟着受了牵连。
百姓同情之余,不免也跟着嘲笑。一时间闹得甚嚣尘上,满城风雨。
而远在三百里之外的楚央,也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