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要替换双儿这个眼线。
陈氏不敢有任何异议。
女儿中毒一事还未查清,师远臻有心想要继续审问,但他知晓事有轻重缓急。内院出现外男,便关乎女儿家的闺誉。此时此景,师心鸾和师心怡都必须回避。
是以他不曾反对,眼看着紫霜扶着女儿走了出去。
“翠儿伺候不周,且嫌疑过重,杖毙。”
老夫人眉眼不抬,平静的判了翠儿死刑。
翠儿猝然睁大双眼,下意识张大嘴要喊冤,却被迅速走进来的粗使嬷嬷捂着嘴拖了下去,很快就传来啪啪的杖责声,一声声打在师心怡和陈氏身上,犹如雷鸣。
“心怡,回去闭门思过,抄写《女戒》三百遍,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门。”
师心怡怔了怔,张嘴就要求饶,却接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不甘不愿的改口道:“是。”
师良躬身道:“我送妹妹回去。”
小辈们都走了,老夫人才回头对长子道:“内宅之事,你也不甚清楚。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浮曲阁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师远臻相信母亲,遂点头。
“儿子告退。”
待他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一群女眷。
老夫人坐着,身旁站着大丫头书卉。陈氏和钟嬷嬷跪着,主仆两人都面有惧色。
大夫人依旧站着,面无波澜。
家丑不可外扬,府医自然没有来。
红罂去而复返,捧着崭新的茶盏走进来,平静的给老夫人斟茶。
老夫人抿了口茶,寥寥雾气遮没眉眼,云山雾罩,看不清她眼底神情。
良久,她才道:“素容。”
素容是陈氏的闺名,陈氏一听心中便颤了颤。
“你出身不够,才貌不显,可你知道,当年远臻为何选你?”
陈氏咬着唇,回想十六年前嫁入侯府,新婚之夜,她的丈夫一身喜服站在她面前。
烛光打在他身上,照见他俊雅温润的容颜,以及平静得没有丝毫喜色的神情。
他说,“你既入了侯府,有些事想来你该清楚,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三岁。她的母亲去世得早,我又公务繁忙无暇面面俱到照顾她。你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我不求你待她视如亲生,也无需你抚育,但求你与她相安无事。家和,万事兴!”
“你可明白?”
新婚之夜,不是缱绻柔情,不是恩爱甜蜜,而是委婉的提示与警告。
彼时陈氏年少,又自知自己出身低微,嫁入侯府乃属高攀。也害怕在对待原配所出之女之上惹人话柄,是以丈夫如此叮嘱,她虽有些不高兴,却也稍稍松了口气。
“是。”
当初答应得多隐忍,今日便越屈辱。
以武安侯府的门第,师远臻虽是续娶,但彼时他还年轻,长得又是一表人才,要娶高门贵女为妻并不难。然而他却放弃那些勋贵名媛,独独选了自己。
从前或许她不太懂,然而这许多年,她早已看得分明。
师远臻便是担心娶个身份高的贵女回来会让他的宝贝女儿受委屈,所以才在摒弃了一众名门闺秀,独独挑选了自己。
“心鸾从小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她的性格我最了解。”
老夫人怫然一怒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虽恼她犯下许多错,但她仍旧是我侯府的嫡长孙,断然不许旁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