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着说,“哎,我去后院打水洗把脸就来。”
雀儿收拾好打扫工具,熄灭了大堂的烛火,只端着一支红烛往后院去。她洗了把脸,深秋的井水有些冰冷刺骨,洗了之后她感觉清醒了不少。
直起腰刚回过身就撞见了两个窈窕的身影,安静地站在树下的黑影中不发一语。雀儿吓了一跳,大着胆子举起油灯定睛看,松了口气说,“哎呦,坊主,晴儿姐姐是你们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轻语扯了扯披风带子,“雀儿你离开灵国多年就没有觉得想家么?”
雀儿心头一跳,强笑着说,“坊主这是什么意思,灵国?雀儿自小在大楚北边长大,哪里会知道灵国是什么地方?雀儿听不明白。”
“哦?从小在大楚北边长大,我怎么听说你只是你爹娘的养女,流落至此求了人家收留,还有,你要是从来没去过南部,怎么会写南疆的古语?”轻语语气淡淡地,站在阴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晴儿手里那卷从雀儿房里拿来的东西翻得哗哗响,“这上面记录的还挺详细呀,是你亲笔所书,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三天前,别告诉我你记性不好给忘记了哦。”
听到对方把自己的底细几乎都抖搂了出来,雀儿一张眉目稀松平常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猛地从腰带下隐藏的地方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身前,手指微微颤抖着。“你们想要怎么样!”
晴儿笑了,“这倒是有趣了,一个细作反而问我们想要如何?我们想要如何,这也由不得你啊,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现状么?”
雀儿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开始往后墙的地方跑,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两人站在原地,似乎并不着急着追她。雀儿虽然功夫稀松平常,可是轻功还是不错的,她几步到了院墙下面,手掌在墙上用力推了一把借力,足尖一点,眼看着就要跃上墙头逃出生天。
雀儿跃到半空中,忽然动作凝滞,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脸色惨白地捂住肚子侧躺在地上,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下毒!什么时候……你们……你们竟然给我下毒。”
“就是在你吃晚饭的时候,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运功的时候才会急剧发作,腹痛如绞令人苦不堪言。”晴儿缓缓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本来你刚才要是没那么着急逃跑,不运功的话也不至于发作的这么快,咱们还能好好地多说会儿话呢,真是可惜了。”
晴儿抽出手中的一枚长针,银色的针有火柴棒粗细,尖头在暗夜中闪着诡异的银光。她蹲下身子,看着雀儿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咱们立场不同,你今天必须得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要交代么。”
雀儿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她咬着牙让自己不要痛呼出声,“我……我,那个童公子,告诉他我……我到别处去了。”
晴儿心中一叹,没想到这小丫头身为细作还是个痴情种,生死关头还在担心情郎会为自己而伤心难过。“好,我答应你。还有别的吗,你那些家人呢,需要给他们留点什么?”
雀儿凄然地笑了,平凡的面孔在月光下散发着与平时不同的美感,“我早就没有家人了,那家人他们利用我赚银子,从未当我是女儿。从一开始我也利用了他们,就算是彼此扯平互不相欠吧。”
晴儿面色沉静,她回头看一眼轻语,轻语微不可察地点头,示意她可以动手了。雀儿笑着说,“晴儿姐姐,动手吧,那样我就不痛了。”
晴儿再不犹豫,将手中的长针夹在指缝中,用力一掌拍向雀儿的心口。长针直接没入了她的心口,雀儿脑袋猛地偏过去,身体抽搐了几下,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晴儿将那枚针用帕子包起来,试了试雀儿的鼻息和脉搏,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伸手轻抚合上了她的眼皮。
晴儿轻轻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从院墙那边进来,利落地将人装进一个黑色袋子里背了出去。她们的使命是相似的,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所有做细作收集情报的人,都会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风华楼的所有人有这样的觉悟,就连晴儿和轻语也不例外,只是她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并没有深入敌营,还算得上是相对安全的。
整个过程结束,轻语都没有说一句话,回到房间之后,晴儿帮轻语梳着头发,安慰道,“如果咱们落到他们手中,也会是同样的下场。主子你就别自责了,她虽然小小年纪离乡背井,也没有亲人疼爱过的不容易,现在又客死他乡,是挺可怜的,可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