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小王爷从那个侍卫倒地吐血开始就怔住了,知道楚祁夜已经看出这个侍卫的身份,他更是觉得心慌。不过他又想到,两国交往不斩杀使臣,这让拓跋小王爷稍稍安心下来,强辩道,“入宫的时候不带兵刃,应该也不算逾越吧?”
如果卫南青知道这位拓跋小王爷的内心活动,一定不介意告诉他,“楚祁夜可不是遵循什么不斩来使的老顽固,敢在他面前太得瑟的话,可是会真的没命啊。”
楚祁夜身边的内侍早就机灵地下去将那卷画轴捡起来,奉了上去。楚祁夜抖开那幅画,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手指一僵。林曦月凑过去看,也愣住了。
这是一幅仕女图,上面的少女梳着双环髻,斜斜攀着桃花枝,活泼地回眸露齿一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衣带翩飞,栩栩如生。这幅画上面的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楚祁夜的母后,曾经的凌妃,赢青凌。
林曦月曾在谦王府祠堂里面见过楚祁夜追忆母亲所作的画,那幅画上面的赢青凌低眉浅笑,温婉柔和,眉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轻愁,与这幅画作上面的大不相同。眼前这幅画比林曦月印象中的母后更要年少几岁,画中的少女笑容无忧无虑,应该是还未出嫁时候的赢青凌吧。
楚祁夜盯着那幅画,低声说,“原来……娘亲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笑容。”
林曦月知道他因此又触动了心事,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咱们娘亲一直是个很美的女子。”
林曦月的视线落在右下角的落款和印章上面,瞳孔微缩,那里用草书写着,少伯染亦思及故人所作。再看那印章,齐染亦……这不是上虞国的国君么?齐染亦与赢青凌、赢青檀姐妹的昔年纠葛,林曦月回来之后也早就告诉楚祁夜了。
楚祁夜也看到了那落款,他们看向齐钰,却并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什么异样。看起来齐钰并不知情,而且此事也与上虞国王室有关,齐钰也不至于要这样自打耳光,那这件东西拓跋小王爷又是从何得来的?
拓跋小王爷看楚国帝后两人都迟迟不语,得意地笑着说,“怎么,两位也觉得这画上的美人儿有些眼熟?说起来这幅画跟上虞国也有点干系,画中美人那容貌、那身段,真真是尤物,本王怎么都看不……”
拓跋小王爷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左侧脸颊上火辣辣地痛,血顺着下巴滴到了衣摆上。他怔怔地去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血,吓得软倒在座位上,“血!血!有刺客,保护本王,快点保护本王!”
楚祁夜淡淡地说,“慌什么,不过是朕剥了一枚松子,松子壳不小心脱手罢了。”楚皇陛下弹松子壳的速度太快了,拓跋小王子不会武功根本看不见,可是在座的大楚武将却有几个大略能看到是怎么回事,都在心里感慨陛下的修为竟然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
卫南青扑哧笑出声来,他挥着扇子说,“不过就是擦破点皮儿,至于吓得要死么?还好意思以拓跋恒自比,在本大人看来,拓跋恒虽然才干差了点,可是也算一代枭雄,你这样给拓跋恒提鞋都不配,难怪之前在战场上看不到小王爷的踪影。”
拓跋小王爷轻佻的语气也惹怒了林曦月,她可不信这位小王爷一点也不知道画中人的身份。林曦月慢慢将画轴卷好,抬眼道,“这幅画陛下与本宫就替两个小子收下了,不过就是一副仕女图罢了,这又跟上虞国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拓跋小王爷气的魔怔了,来人啊,将小王爷带下去,请唐大夫好生救治。”
周煜带着几个侍卫将已经下瘫了的拓跋小王爷带走了,他带着的那几个随从想要反抗却瞬间被全部制服。林曦月浅笑着说,“本宫不过是着急要救你家主子的性命,你们一个个急什么,好好的宴会非要动粗不可。”
北境与拓跋小王爷同行的陈大人,此时吓得跪在大殿中央抖如筛糠,他怎么知道拓跋小王爷不按理出牌非要找死呢!他现在只愿不要殃及他这个无辜跑腿的人。
“陈大人这是做什么,朕的皇后不过是看拓跋小王爷犯了癔症,所以好心请人救治,陈大人身康体健,头脑清醒,大可放心地继续喝酒赏乐。”楚祁夜眉眼带笑,可是他的笑容却让在场的人感受不到温度。
北境来的陈大人这才擦着额角的冷汗起身,听到楚皇这么说他算是松了口气。原本他们此行过来,是带着一座黄金打造的苍鹰雕塑的,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需要十个壮年男子才能抬起来。
这件东西才是北境王为恭贺大楚两位皇子周岁准备的礼物。一路上他们都小心保密,就怕被沿途的山匪草莽盯上,没想到楚皇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他们所带何物!陈大人最意外的是,小王爷会忽然拿出一幅画来,就连他在一路上也没见过这个装画的盒子,更不会知道那上面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