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慌不迭拦住他,“义父不可!皇上如今封我为郡主,已然是有和亲之意了,若义父此刻为女儿挑选夫婿,在皇上看来,可不就是抗旨不尊!?”
“我管他什么抗旨不尊!这是老子的家务事!这么多年我伯……我就得了这一个义女,难不成还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宣督师粗声吼了一声。
阮小幺苦着脸,拦也拦不住,更有个月娘在后头边拉边劝,眼睁睁瞧他往外走了。
“义父这是……找女婿呢还是上街买白菜!?”这总不能出门溜一圈就弄回来个夫婿吧!
月娘道:“莫要担心,想与我定国公府结亲的人家数不胜数,你义父又是督师,往常只没个女儿,如今有了,夫婿是好找得很!”
她正待要与阮小幺再说几句体己话,便见她呆滞了一瞬,猛然道:“母亲,我突然想起来,太医院还有课事,这便告辞了!晚间再回来!”
说罢,也风风火火往外窜出去了。
月娘在后头喊不出,无奈摇了摇头,只好又吩咐仆婢往里屋去了。
阮小幺出了门,便让轿夫急急往驿馆处赶,一路上前去看热闹的贵家子弟也多得很,各都骑马乘车从馆驿前遛过,想一顾那黑面夜叉的模样。只是馆驿门口紧闭,外头有重重卫兵把手,近前不得。
阮小幺在离馆驿外一丈之地便被拦了下来。外头兵士喝道:“此路已封!没瞧见前头朱杈子么?请绕道而行!”
她掀帘道:“请报知世子大人,小女子姓阮,想求见大人!”
“什么姓软姓硬,此处已戒严把守!非有皇上圣旨,任何人一概不见!”兵士不耐烦挥手。
阮小幺被不分青红皂白哄了回去,望着那深深庭院的青灰色高墙,头疼不已。
没法子,只得还又到城外打铁铺上买了个钩锁,套了绳子,又备了一套男子常服,待到晚间黑蒙蒙时,偷摸着到了馆驿外。
馆驿的外墙少说也有一丈高,两个阮小幺叠起来恐怕都翻不过去。
她使劲把钩锁扔到另一头,半晌才拉得平稳了,吞了吞口水,又有些惧高,不敢上去。
鼓足了勇气,这才的把绳子一头在腰上打了个结,又拽着那绳子,两脚直着从墙壁走了上去。
阮小幺累得气喘吁吁,却突然听见拐落处有步伐动静响起来,是巡夜的人来了。
她大惊之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呆了片刻,只得开始轻手轻脚往下退。
眼角瞥见了火光之色,愈来愈亮了,忽的脚步声又似乎放得极轻,没了声响。阮小幺刚要往回看,却听一个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墙下响起,“有门不入,姑娘为何夜间翻墙?”
她先是一惊,猛一回头,见光亮之中,只一人持火把而立,身形修长精壮,面容半隐没于暗夜之中,随着光亮摇曳,又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英俊之意。
他穿着侍卫服,紧束的腰边有惯常带的长刀,刀与人一般,便只收入鞘中,并未露锋芒,眼中灼灼笑意,嘴角轻勾,看得阮小幺一阵心猿意马。
她双手攀着绳索,回头轻声道:“有东邻女登墙相窥,想自荐枕席。”
那人微微笑了起来,伸开双手,“别登墙了,下来我接着你。”
阮小幺心中热得发烫,止不住地咧着嘴角,对准了他,跳了下来。正被察罕一把接住。
“皇上已经封我为郡主了!”她兴奋道:“他已经答应我嫁过去!”
察罕把那绳索捞了下来,带着她往外走,“嗯,你终于要做我家媳妇了儿了。”
中天一轮皎月渐渐升起,银辉漫天,繁星如珍珠镶嵌在四周,远望万家灯火,当中有城楼矗立,像夜幕中的明珠,永远昭示着京都的方向。
察罕只穿着一身侍卫服,却不受兵卫管束,看着阮小幺,舍不得移眼。
阮小幺却又道:“我义父见了那黑面神世子的模样,如今正着急,已经在为我择良婿去了。”
“他来不及,我明日便去向你们皇帝要人!”他黑着脸硬梆梆道。
两人沿着大道边儿慢慢走着,出了城门,见不远处街市熙熙攘攘,正是还未宵禁。
阮小幺奇道:“你来求亲就求亲,又为何要让那黑面大汉假扮你?我义母急得都快哭了。”
“防止路上出意外,且……如此求亲,想必愿嫁的也只你一个。”他笑意中有些微微的赧然,转道:“你义父义母对你很好?”
她点点头,又叹了一声,“比之我爹,真是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