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看着自己软语温声地劝说并不能改变舒敏坚定的心意,便准备拿出些礼制上的硬框框来让舒敏打消念头,却不料刚刚离开了的竹儿复又出现在了花厅门口,也只是遥遥行了一礼便进了花厅走到了舒敏的身边。竹儿的手上提着一个食盒,但是很显然,她在这么一个巧合的时机出现绝不会是偶然。
原来,刚才竹儿在这边的时候,春书已经将这边的事情大概耳语了她一番,她心里有数儿之后便回到了主院去禀告夫人。
赫舍里氏听完只是点点头,嘴里轻轻说着,“女儿就是长大了,这些小事情都不需要额娘去费心了。”说着脸上还浮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竹儿想到自己临离开的时候正正好碰到了宋格格,便又是一蹲身子,“只是夫人,刚刚奴婢从姑娘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偏院儿的那位急匆匆朝着姑娘的院子去了。”说完也不多话,只是站着等自家主子的吩咐。
赫舍里氏听了沉吟一下,“那位吗?哼,倒是想得美,还想骑到正经主子的头上去吗?这样吧,竹儿,还是你,提上些咱们姑娘爱吃的小食点心什么的,去把我的话儿传下去,就说,这府里的奴才,你们舒姑娘有着一切的处置权。去吧,趁着那位还没掀起什么风浪来,早早去把事情办了。”
竹儿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现在宋格格看见竹儿手中的食盒,只以为这是那边给舒敏送来的吃食,并未在意,依旧是权衡着把自己想说的话继续说了出来,“姑娘,不是我说您,只是这仆从啊,怎么的也要看看她主子的面子。古训不都讲了说,要尊天敬地,孝顺父母,哪怕是父母房里的猫儿啊,狗儿的,也要有着一份宽容在呢!”
舒敏并未说话,只是看着竹儿拿过来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几样,小小的蟹黄奶包,炸的酥脆的鹅油松仁儿卷儿,还有很多种小吃,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半晌才抬起头来。“格格这话,舒敏听不太明白,这格格是父母房里的,舒敏自是,明白的,可什么时候这位翠红姑娘也是父母房里的了呢?”转头看向身边的竹儿,“竹儿姐姐,你可是额娘房里当差很久的了,不知你可曾见过主院里有那么一个丫头?”说罢还用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红肿着脸的翠红。
竹儿心里为自家的小主子的智慧暗暗高兴,脸上也是笑意连连,连声音都带了笑声儿,“姑娘净是说笑了,奴婢当差这么多年了,哪里还在夫人的院子里见过这般的奴才呢?况且,就算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犯了错也是任由姑娘您处置的,这个是夫人的意思,咱这府上一众的奴才但凡是叫您抓住错处儿的,都是由着您处置呢 !哪里还由得其他人来说三道四呢?”说完还用眼睛瞟了瞟站在座位上一脸绛紫色的宋格格。
现在宋氏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一次来纯心就是让这个小姑娘逗着玩儿了,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一趟。如此想着,恨恨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红,这个死蹄子最好死了才好,省得她还要想办法去周旋。这小贱蹄子握在手上的东西大不了折了就是了,断不能因为这件事儿把自己折进去!
拳头暗暗攥着,心里却下着决心。只能放弃翠红和她手上的那样东西了。
舒敏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宋格格,看着她攥紧的拳头,舒敏已经能大概猜出来这个现在已经有些无计可施的女人的想法了。其实瓷器的事儿小,舒敏关键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给宋格格一个警告。
这么多年来,宋格格并不是真正安分的人,只是胜在额娘尚是很有些办法的人,所以,宋格格固然能够在钱财上多贪图一些,但于权利却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而这个翠红无非就是舒敏的一个石子而已,一个一石二鸟的石子。现在能够严惩了翠红,是对宋格格的一个警告,也是对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们的一个警戒。
终于,宋格格重新在脸上铺上了笑容。她不能因为这个小丫鬟把自己搭进去,她还要想办法生下来儿子,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继承这个家的人,脸上的笑容是和当初的舒云一样的僵硬苍白,但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就要稍微动听些。“姑娘,照着竹儿姑娘这般说,我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遂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翠红,“真说起来,像这起子毛手毛脚的下人,还真得姑娘好好惩治一下,要不这府上还不得让这些个该死的玩意儿掏空了不成?”
舒敏听到宋格格这样的话,微微低头,就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却默默勾起了一抹微笑,自己果然没有想错,这个女人肯定不会舍弃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只是为了护着这么一个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用处的小丫鬟的。现在的翠红,纵然手上还有些宋格格的把柄,但,在宋格格看来已经无疑就是一颗弃子了。因为,在宋格格的心中,翠红如此到了二小姐的手里,肯定是不问缘由地打一顿赶出去,怎么可能还会把自己让她做的事情说出去呢?
抬起头来,舒敏正好迎上了宋格格自得的笑容,这样便是自作聪明的典型了。“格格说的没错,这下人啊,还真得好好管教呢!”
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宋格格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格格是打算回去了呢,敏敏便送上格格几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