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对着啜泣了一会儿,温体仁方才告辞。
温体仁随即便回了自己的府邸,他的府邸距离王宫不远,这儿靠近归德府地文庙,正是闹中取静。
这里原本的主人是一家富户,因而宅邸占地极大,温体仁花了许多钱才买下来的。
进入了宅邸,穿过重重的仪门和月洞,方才进入后宅,便见这里莺歌燕舞,很是热闹。
温体仁便招来管家询问:“今夜怎的如此热闹?”
管家道:“回老爷的话,二公子请了戏班子来给二公子的七少姨娘冲喜,七少姨娘今年体弱多病,来了归德之后,极想念老家的戏,说是能睹物思情。因而前两个月,二公子便让人回浙江老家去,请了一个戏班子来,这不……今日来了,二公子很高兴呢。”
温体仁噢了一声,却不凑这个热闹,他是朝中大臣,当然不能沉溺在这戏曲之中,因而徐步到了后堂。
刚刚坐下,早有两个面色姣好的女婢,一个给他斟茶,一个俯身蹲下,给温体仁脱下了官靴子。
温体仁则一面喝茶,一面任女婢们伺候着,却是皱着眉,满心思想着政务上的事。
却在此时,那管家又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道:“这是王公子送来的书信,是从军中快马送来的。”
温体仁点点头,接过,看了片刻,微笑道:“他倒是费了心思。”
管家道:“怎么?”
这管家自也是温体仁的心腹,温体仁没有怪管家多事,便道:“这王文之,倒是颇有孝心,心知老夫爱唐伯虎的画,特意搜罗了一些,说是过几日让军士解押来,都是唐寅的墨宝,很是稀罕的,他太费心思了。”
管家则啧啧称赞:“听说市面上,唐寅遗留下来的墨宝,价钱一日比一日高,随便一幅,现如今都要几百两银子。”
温体仁皱眉:“你懂个什么,眼里只有钱吗?”
管家便唯唯诺诺起来,不敢再多说了。
而就在这时,归德府府城的城门在夜里却是洞开,一个紧急的快马火速拿着快报,抵达了温体仁的府邸。
等温体仁沐浴之后,换了一身长衫,这急奏便送到了温体仁的手里。
温体仁低头一看奏报,猛地大惊失色。
在身边随侍的管家不禁道:“老爷,不知何事?”
温体仁绷着脸,整个人变得焦虑起来,口里道:“最新来的奏报,有一支流寇,竟是奔着府城杀奔而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流寇,他们这样大胆……快,快修书,立即命信王左卫回防。”
拿着这烫手的奏报,温体仁顿时有些慌了。
自己一家老小,可都在归德府啊。
…………
在另一头,天启皇帝的銮驾走走停停。
没办法,人太多了,近两万人随驾,一日能行十几里就算不错了。
这令天启皇帝有些烦躁,可他没办法,却也只好耐着性子。
自从杞县发现了流寇之后,虽然这些流寇估计是眼看着有大批的官军朝着杞县来,所以立即退走,早就跑了个没影没踪。
可随驾的大臣们,此时却是有些慌了。
一百多个读书人,说杀就杀,看过了那尸横遍野的场面,心里有些没底了啊。
此时,他们虽还觉得……信王可能只是出了一些些的差错,毕竟归德府君明臣贤,众正盈朝,可偶尔有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是不无可能的。
所以,极力还想为信王开脱。
可终究心里没底,还是极力想劝说天启皇帝回京。
这里很危险,陛下的安危要紧,还是先回了京城,等这信王殿下收复了整个河南再来吧。
天启皇帝也算是服了,没好气地道:“区区流寇而已,诸卿放心,有朕在,大家就死不了,只要不学那些该死的读书人,总能保住你们的脑袋。”
此言一出,百官的脸色更差。
但是天启皇帝却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前行。
来都来了,还想教朕回去。
朕不要脸的吗?
张静一也坚持继续进发,其实此时的流寇还没有正规化,绝大多数都是聚众起来夺了官军刀剑的流民,甚至很多人,手里也只是一根竿子而已,有这么多的精锐勇士营,还有东林军校第三教导队在,来多少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