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鼎大厦的二十一楼,建豪地产公司的小型会议室里,气氛庄严而凝重。
天气炎热,会议室的门窗全关,空调也开到了十五度。
一只大大的绿头苍蝇,不知是不是从哪个女厕所跑出来了,它被女-色冲昏了头脑,迷了路冲进了这间会议室。它看见窗户外的一片大好风景,又看到窗台上那几朵盛开的迷人水仙。它想飞出去。但,玻璃是一道透明而无情的墙,把它冷冰冰地挡在了开着空调冷气的会议室里。
对这只绿头苍蝇来说,有了那道玻璃,它便只能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绝望的徘徊和撞击。
有时候,小人物的命运也是如此。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以为你能海阔天高,却不料命运已经牢牢地把你桎梏。无论是人吃人的社会,还是刀光剑影的江湖,如果一些大人物,要你晚上六点五十九必须得死,那他就不会再让你看到当晚的《新闻联播》。
“牛头,妈的,把那只苍蝇老子拍死掉去,烦死人了!”
此刻,会议室里的绝对大人物,就是豪哥。
“豪哥,依我看,咱们跟那个谢大富挑明了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他娘的,我早就想把他父子两个的小鞭割掉做劲酒了!酒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谢谢双鞭酒’……”
牛头说完,啪的一下,一个大巴掌,就把那只绿头苍蝇拍成了屎尿状。绿头苍蝇吃的是屎,死了以后又变成了屎,也算是光荣圆寂了,也算是生命的升华和归零了。
“妈的,牛头,你先去洗手间冲下手,别老是乱揩!”
豪哥很不喜欢牛头一副不爱卫生的样子。他刚拍完那只绿头苍蝇,满手是屎,怎么就可以又用那只手去抠鼻屎呢?
牛头走了以后,会议室里的气氛重新有回到了严肃状态。
豪哥叼着他那支从卡斯特罗嘴里抢来的古巴雪茄,来回地踱步。他一脸的愁眉苦脸,很像当年肃反时代的斯大林。
马面和小毕分别坐在会议室的东西两面。布兰妮穿了一件穿短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叉开大腿,兀自在那里涂抹着脚趾甲油。
“小布,你去隔壁房间弄指甲去,我们在这儿谈事儿呢?”
豪哥走过去,拍了拍他秘书的香肩,示意她走。
因为,豪哥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的三个手下都在,她布兰妮居然走光走得那么厉害。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她超短裙里的那条米奇小内裤了。也难怪刚刚牛头,拍死了那只绿头苍蝇后,死活都不肯去洗手。原来,他那个座位,才是最好的观光圣地。
布兰妮走了以后,马面还在对面擦拭着他的双管猎枪。
昨天,马面就是用这把双管猎枪,给小毕送的“豪华大礼包”的。
马面是当年军区特种兵部队特训大队的,每年全军比武,他都要胸带红花、头挂奖章的。他的枪法,简直可以百步穿杨。
虽然,马面在部队的时候,他用的多半是自动冲锋枪和自动步枪,很少用这种双管猎枪。但打枪这个东西,是个手艺活。有手艺的人,给他什么枪,他都能玩得出神入化。
马面说,昨天他完全可以爆谢大富的头。但考虑到,小毕还在里面,如果把事情搞得太大了,必然很难收场。于是,他只是把玻璃打烂后,然后打伤了他一个弟兄而已。至于那个叫凤子的,马面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伤他的。
后来,小毕把那个凤子在房间里闹的笑话,说给了马面听。连一向严肃的马面,都快笑成马大哈了。
“豪哥,昨天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在没有通知您的情况下,鲁莽地就动了手。”
这已经是小毕第二次在会议室当着大家的面,主动承认错误了。
“豪哥,要说,我也有错。我的错更大,如果谢大富非要找我们一个人去消消气,就让我去吧!”
马面说着,也站起来了。
“行了,你们这不都是废话嘛?你们觉得,我豪哥会那么干嘛?”
豪哥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俩都坐下。
“咦,布兰妮出去了……?”
牛头从厕所回来,发现布兰妮走了,心里有点儿失望。因为他刚刚坐的那个位置很养眼。
“牛头,你妈的也是。刚刚老子还忘了骂你了,小毕在一味鲜给那么多人用刀逼着,你们保安大队的人都他妈的是植物人啊?不会赶去救救场子啊?要不是,谢大富他们自己内部出了状况,我怀疑这一次,咱们肯定要损失两员大将了!”
“豪哥,我……”
其实牛头被骂也是挺冤枉的。因为事发当时,他刚好在工地上“办事”。有一群本地的马仔,估计是受了十三鹰老八的鼓动和怂恿,逼着豪哥地产公司的车不让过。幸好,牛头及时赶到,让他们其中的一个尝了一顿他的“兰州刀削面”后,事情才搞定了。
不过,牛头就是牛头,他皮也厚,度量也宽。即使豪哥无理由的骂他,他也能忍了。即使豪哥给他一个“莫须有”,他仍然信奉的是“精忠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