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海霞倒来了水,颤悠悠地端过来。
我左手边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翻了个身看着我,刚才他一直在咳嗽。
“喝吧。”毕海霞说。
我喝了几口,感觉头撕裂的疼,我不由叫出了声。
“小声点,忍一忍吧。”毕海霞说。
“他这个忍不了,头开了个窟窿,肯定疼,赶紧喊医生吧!”躺在病床上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咳嗽。
一个护士进来,拿着新输液瓶,她把已经快打完的吊瓶换了下来。
“他看上去受不了了。”毕海霞说。
“忍忍吧,你最好陪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护士说。
“好吧。”毕海霞摇了摇头。
“兄弟,看上去你这病不轻啊?”这个病人问。
“不轻?不轻?”我看着毕海霞说。
“他的头被车撞了后,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毕海霞说。
“是吗?这挺有意思的。”男病人说。
“还有意思?我这头都大了,你什么病?”毕海霞说。
“张谨!打针!”一个护士走到男病人跟前。
“嗨,我就是肺不好,医生说肺部有阴影,怎么又打针呢?”这个叫张谨的男人说。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好了一点。
“还喝吗?”毕海霞问。
我摇了摇头。
“你多大了,你知道吗?”毕海霞说。
我又摇了摇头。
“医生说你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他们在你床头的名字下面写的是32岁,不过,我以前见过你,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毕海霞说。
“那你多大?”张谨趴在床上把头扭过来。
“我?二十八九岁,还不到三十。”毕海霞说。
我看着床头这位女孩,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你,你是谁?”
“我叫毕海霞,我给你说过两遍了啊,一个星期前,你想想,我们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你的钱包丢了,我提醒你,然后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说了,然后我就下车了,你想想?仔细想想。”毕海霞着急地说。
我摇了摇头。
“我再问问你,你多大了?”毕海霞说。
我扭头看着床头上的标签。
“记住了,你32岁,嗯,我就当你30岁吧,我再问你,你刚才喝水了吗?”毕海霞问。
我点了点头。
“刚才有个医生给你说话你记着吗?脖子,不,他喉咙,不,喉结上面有一撮黑毛?”毕海霞问。
我又点了点头。
“看来你撞车以后有记忆了,杨上迁!这名字怪怪的,杨上迁,你记住了,你在凤凰山下被车撞了,我路过,我本来不路过那里的,不说这个了,是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你现在已经在医院三天了,第一天动了手术,第二天你昏昏迷迷的,我给你垫了五千块钱医药费,五千,当然我给你熬粥,还有在单位请假被扣的工资,路费,我就不跟你算了,全当我捐了,等找到你的家人,这五千块钱你得想着还给我,记住了吗?”毕海霞说。
“记住了,吗?”我说。
“唉!我是问你记住了吗,我得走了,我还要去一趟派出所。”毕海霞说。
我混混沉沉的睡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前站了几个人,床头站着贾医生和毕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