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样是我的事。”ri出打断他回答,低头看了眼他同样受伤的手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痛而已。”
亚瑟的视线移向ri出的手,过了会,他丢过来一个东西。
ri出接住了,发现那是治疗伤口用的药膏。
“多谢。”
“我只是用不完而已。”
“你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那个糟老头子也这样说。”
糟老头子?
“对了。”ri出想起什么似的对亚瑟说:“看不出你一个邮差这么厉害,你说的那个住在地狱的糟老头子是真的住在地狱里吗?”
“差不多是吧。”亚瑟说,一边弄他的伤口一边回答道:“他住在第六区一个叫地狱厨房的山谷里。听名字就知道那里有多么凶险。那里有一米宽的蟒蛇,房子一样大的熊,还有数不清的悬崖,瀑布,甚至还有一条流着沸水的小溪。他就住在这些东西包围的地方,还每个月都有给他的信,真是活见鬼了。”
“你就给这个人送了七年的信?”
“准确地说是八年。我十一岁开始给他送信,今年我十九了。”
……
“你才十九岁!”ri出险些叫出声来。
“怎么?不像吗?”
ri出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这个白头发杀人狂一样的猛男才十九岁,别开玩笑了!
“不像!”他肯定地回答道。
“那是你眼睛不好使。”亚瑟淡定地回答,继续说:“第一次去找他,我差点给那头熊打死了,给他送完信,在家里修养了三个月才能继续上班。有三次险些掉下悬崖,一次险些被蛇吃掉,我还有一个脚趾没有了,就是不小心踩到了沸水里,才没有的。”
“你在说童话故事吧。小男孩和地狱伯爵?”ri出歪着头问,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说的是我的人生啊,混蛋。”亚瑟冷冷地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是啊,陌生人。”ri出忍不住问:“那么你有朋友吗?”
“没有。”
“我就知道!”
“朋友,亲人,这些东西,说得再好,最终都会离开你。”亚瑟抬起头来,目光沉进了黑夜中,“只有白痴才会觉得它们重要,想要开心的话,最好早一点把这些垃圾扔掉才是。”
“你幼年一定受过伤吧。”ri出才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亚瑟认真地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我三岁父亲就当兵了,再也没回来,十一岁母亲死了,我出来做邮差负责给一个住在地狱的变态老头子送信送到现在。”
不过这次,在说完这些后,他望向ri出,认真地说:“不过苦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一开始就不相信亲情、友情这些好听的东西,反倒可以把这个世界看得更透彻,更明白一些,就不会犯错了。”
“是啊,就不会犯错了。”ri出想起亚瑟在小屋里规劝那对夫妇的话,忽然间觉得胸中有冷风刮过。
如果一开始就不当彻彻是朋友,而只当他是个玩具,他也就不会落到此番境地了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忽然亚瑟说。
“什么?”
亚瑟用眼神让ri出站了起来,才接着说:“我们一直在被人追,他们几乎是跟在我们屁股后头的,怎么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呢?”
“是啊。”ri出忽然意识到这里太安逸了,安逸得根本超现实。他太累了,累得神经都疲惫了,才会忽略掉这严重的现实。
“噶……”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鸦鸣。邪风袭来,一只硕大的乌鸦,翅膀长达一米,扑打着飞过天空。
等它落下,ri出这才发现在巷子边的谷仓上一只站着一个人。他漆黑的身体完全融入夜se,只有一双眼睛白得惊人,仿佛长在夜幕中一般,发着光看着他和亚瑟。
发现ri出看着他后,那双眼睛缓缓弯曲,笑了起来,发出粗糙的好像是从食道里滚出来一般的笑声。
然后那人落了下来,他的身体居然全部都是漆黑的,除了那双眼睛。
乌鸦再次飞起,飞入忽然升起的大雾中。
雾气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水,迅速地扩张侵蚀过来,将亚瑟和ri出给包裹住了。浓雾中,有人说话了:“唉,还以为你们会说点有意思的东西呢?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