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芦花被秋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入了白水河,随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流向远方。还是那条横亘在越州外千万年的大河,还是那片金黄的芦苇,二十年对于这条大河来说连弹指都算不上,可是河边站立的人却换了一茬。
陈云生地站在河边,出神地望着前方,他对面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墓冢,汉白玉雕成的墓碑上布满了蛛状的龟裂,野草顽强的从缝隙中探出头来。四处落满了鸟兽的粪便,坟丘上的荒草中还有一群山雀做窝,生与死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对立着。坟茔周围的松树不知什么时候被虫蛀空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在秋风中瑟缩。
陈云生将几块黑se的石头埋入坟茔,用袍袖小心翼翼地将墓基上的尘土擦干净,至于那些荒草,他没有拔去,只怕将这些东西拔干净了,墓碑也就倒了。用龙刃在墓碑上刻上父亲的名字,陈云生然后用袍袖将石屑擦拭掉。
柳晓山则在一旁收集了一捧不知名的小花,安静地放在坟前,使这处肃穆之地多了几分生机。
陈云生默默站起,后退两步,双膝跪倒,行大礼参拜。
柳晓山到他的脸上流着晶莹的泪滴,自从她认识陈云生以来,从来没到过他流泪。她突然感到心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下来。在这肃杀的氛围中,饶是女子修为不浅,也难免动容。她没有感受过亲人离去的滋味,却透过陈云生体会到这种痛不yu生的感觉。
陈云生稍带哽咽道:“爹娘,不孝儿陈云生来你们了。不想此地已经荒废至此,儿羞愧难当。自从昔ri雨夜离别,世间再无双亲的气息,二十年来儿常常夜半惊厥,念及双亲泪水涟涟。无奈天道如此,只得发愤图强。弱冠以来,云儿不敢忘家仇,整ri忙于修行,没有一天懈怠。儿拜入天玄门飞云子门下,已经初窥仙道,二老九泉有灵,勿为挂念,待他ri幽冥相见,再续前缘。云儿在此立誓,一定要将作恶之人挫骨扬灰,让逝者安息,让生者敬畏。”
陈云生感觉到自己胸膛内有一团东西在灼烧,一根拳头粗细的黑se的绳索在他识海中飞快地跳动着。陈云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力量有无限的渴求,从红枫谷激战的痕迹判断,那三个鬼使至少是金丹修为,每每想到这里,陈云生修炼的动力就增加一分。
三个鬼使身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染指这件事情,如果是,那么局面就变得更加复杂,所以除了自身的修为需要提升,还要有一支可是供他支配的力量。屡次和人交战的经验告诉陈云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的道理在修仙界同样适用。十个普通的筑基修士,通过编排法阵,选择有利的地形,配备良好的法器等等,完全有能力和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一战。
陈云生磕了九个头,站起身来,目光变得异常的坚决,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柳晓山可以感觉到这股气息中蕴藏着果敢,坚韧以及无限的自信。
陈云生温柔地着柳晓山,父母已经仙去,这个被他视为至亲的女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将豁出xing命来守护她。柳晓山被他的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沉,嗔道:“这般人家干什么,若祭奠完了,我们赶快会天穹派吧,别让你大师兄久等。”
陈云生点头,踏上穿云舟,和柳晓山直奔天穹派飞去。
一路之上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陈云生思索的是如何尽快的提升修为,用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天穹派在这次较力中胜出。柳晓山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的亲人,自从她离开金沙国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光景对于修仙之人不算长,但对于柳晓山这种从未出过家门的金枝玉叶而言已经不短了。她思忖着父亲此时正在做些什么,是否还在为与邻国之间的关系而头疼,自己的八位皇兄修炼怎样了,有没有谁迎娶了新的妾侍。
出生在皇族的柳晓山,对于男人娶妾认为是天经地义,通常这种时候最为热闹,也是她最喜欢的时刻。因为一家人大多能凑到一起,盘亘数ri,更意味着她能见到远嫁的几位姑姑。三姑柳如烟从小就视她为掌上明珠,骄纵异常,想想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
穿云舟行到了一个小山脚下,突然一股空气扰动打乱了小船正常的飞行,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随着气流在空中飘摇。几道法诀打出,穿云舟丝毫不听指挥,依然如同大海中的孤舟,飘摇不定。二人无奈,跃出小舟,等待扰动结束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