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正握着手机发愣,林小美一走过来就吞吞吐吐地说:“橙子,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来深圳没多久,就认识了林小美,我们已经熟到了那种有啥说啥的地步,更何况林小美这人一直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这一天也不例外。
她说完前面那句,还没等我点头,就继续凑过来,她一把牵起我的手,看着我说:“橙子,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个,不然你傻乎乎被人蒙在鼓里。刚才我在楼上,我看到你男朋友带着一个美女看妇科,我跑去偷听了一下,那个医生说什么怀孕前面三个月要多加注意什么什么的。”
虽然林小美没见过张竞驰,但是她经常让我发照片给她看,林小美在夜场上班那么久,她的眼睛毒辣得很,她不可能看错人的。
更何况,我刚才确实在大厅见到张竞驰,他还对着我撒谎了。
这一切,像一条条到处延伸的藤蔓,纠结在一起似乎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似的。
我的心就跟被人当成靶标竖在那里,不断有人拿着AK47朝着我扫射一般,一阵阵的绞痛不断地涌上来,可是我却死命地安慰着自己,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对啊,是误会,肯定是误会。
我这样心有余力而不足地安慰自己,我努力将自己所有的坏情绪藏匿在身体里面,我故作轻松地跟林小美说她看错了,我说张竞驰他在东莞出差,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因为检查的结果还要等几天才能拿,林小美又急着回去上班,最后我们就分两路走了。
而我太可悲了。
回到那个属于张竞驰的房子里面,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大得让我陌生,而我一下子觉得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寂寞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连立刻打电话过去质问张竞驰的冲动都没有,我依然是那么的懦弱,带着一股勇气缺失的消极。
是的,在开始这一段感情之后,我一直很懦弱,我活得太不像我自己了。
我丢掉了喜欢骑行的爱好,我没再做自己喜欢的设计,我在张竞驰的口袋里面发现买了避孕套的电脑小票,我甚至在他的车上发现了避孕套袋子,我竟然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而我还敢确信我们这一段感情能有天长地久。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样厌恶自己。
是的,我厌恶这个完全在这段感情里面失去了自我的自己。
我甚至痛恨这个完全不管不顾去盲目沉沦的自己。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的痛恨和厌恶,在我坐在沙发上痛定思痛了几个小时之后,眼看着快十一点了,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可是,我一连拨打了17个电话,却依然是无人接听。
我所有想着质问张竞驰的勇气,就在这电话铃声一声一声的流逝中变成了担忧。
他为什么没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正心慌意乱着,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惊了一下,弹一声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外面的,是今天在医院与我的张竞驰并排走在一起的邱佳玲。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跟上一次在老爷子的家里见面化着淡妆不同,她这一次是素颜,却依然艳光四射,我不自觉地看了看她的脚。
跟之前踩着恨天高不同,她现在穿着一双淡紫色的平底鞋。
她的手,会不自觉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