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那外臣便就此回禀我家陛下了,告辞。”
军情紧急之际,那名大夏使节也自多有迁延,交代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请辞而去了。
“陛下,您这是……”
王世充近来喜怒无常,但凡稍有不如其意者,都难逃被处死之下场,哪怕他这会儿看起来心情甚好,诸般臣工们也都不敢胡乱开言,唯有段达仗着王世充的宠信,倒是敢壮着胆子试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好事,好事啊,哈哈……张家小儿连战连败,丢了荥阳又丢了桑园大营,现如今已被窦建德打得龟缩在虎牢关中,当真大快人心啊,哈哈……此獠自恃勇武,四下劫掠,看似声势浩大,殊不知人力有穷时,以一家之力横征四国,焉有不败之理哉!”
心情大好之下,王世充自是不会卖甚关子,哈哈大笑着便将张君武兵退虎牢关之事道了出来。
“陛下圣明,此确实大喜之事也,上苍都见不得张家小儿胡作非为,合该此獠败亡无地,我郑国大幸,天下大幸矣。”
“陛下所言甚是,张家小儿狂悖嚣张,四下用兵,自以为强横,殊不知此乃自寻死路也,好,好啊!”
“此獠若灭,合该我大郑崛起,微臣在此先恭贺陛下了!”
……
东都被围已是近三个月了,郑国群臣们无不惶惶不可终日,而今一听张君武被窦建德击败,自是全都来了精神,附和阿谀之辞顿时便响成了一片,直听得王世充红光满面地笑个不停。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张家小儿虽是新败,却依旧颇具实力,今依虎牢雄关力抵大夏,若无变故,大夏军怕是难以遂下,微臣恐其会先掉头攻我东都,以解内外交困之势,若如此,则我东都怕是有大难啊,此诚不可不防也。”
张童仁到底曾是骁果军大将出身,在战略眼光上明显要比段达等人强上老大的一截,这一听众人光顾着阿谀,却浑然忘了自家处境之不妙,自是稳不住神了,这便从旁站了出来,满脸忧虑之色地进谏了一番。
“嗯,爱卿所言颇是有理,那厮虽已受挫,可在我东都城外依旧屯有二十余万重兵,倘若倾力来攻,我大郑纵使能守得住,怕也难保实力不大损,倘若有个闪失,那更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而今之计,当须得先下手为强,以内外夹攻之势,强行断了张家小儿的退路,如此方可一劳永逸!”
王世充也是打老了仗之人,本身的军略能力自是不差,张童仁都能看得出来的危机之所在,他又怎可能会不清楚。
“陛下,我军虽众,然大多是新训之师,若是强行出城大战,却恐有所闪失啊,还请陛下三思则个。”
这一听王世充虽不曾明言,可言语间明显透着打算出城与华军对决之意,段达可就不免有些着慌了,紧着便出言进谏了一句道。
“陛下,段太傅所言甚是,东都城坚,我军依城而守,自无惧敌来强攻,若是出城一战,胜负实难逆料啊。”
“还请陛下三思则个。”
……
这么多年来,东都军就从来不曾在华军手下占到过便宜的,每一回跟华军交锋,都是大败亏输之下场,诸般臣工们早就都已是被打怕了的,群起进谏之下,竟是无人赞成王世充之出战主张。
“卿等无须忧虑太甚,窦建德已与朕有约,三日后同时发起攻击,是时定可令张家小儿首尾难顾,只消我军能一举拿下偃师、仓口城,虎牢关便成死地也,到那时,由不得张家小儿不乖乖投降,对此,朕已有所绸缪,当得……如此,自不愁大事不成!”
王世充为人虽是泼皮无赖得很,可有一条却是旁人难以媲美的,那便是此獠心性坚韧无比,哪怕败过再多回,也依旧不会伤到其求胜之心,当年与瓦岗军大战时是如此,眼下面对华军时,也同样如此。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这一听王世充所言之策颇为精妙,还真有着不小的成功之希望,诸般臣工们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紧着便齐齐称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