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江淮军的战术素养虽只是一般,可个中却不乏敢战之勇者,纵使被华军的箭雨洗劫得极惨,但却并未因此而崩溃,依旧狂野无匹地冲锋不止,很快便一头撞在了华军各方阵的盾墙上,当即便暴出一阵阵轰然巨响。
“骑军跟我来,从左翼杀入敌阵!”
若说江淮军的冲锋是惊涛骇浪的话,华军的盾阵便是磐石,任凭江淮军将士如何勇悍突击,却始终无法击破华军之正面,反倒在阵前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到了此时,孟武可就不打算再等了,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率手下四千铁骑开始了加速,有若旋风般从绕过华军之阵列,从江淮军的左肋杀进了乱军之中。
随着华军铁骑的杀到,江淮军的溃败已是无可避免之事了的,到了这等乱战时分,啥陌刀阵、盾刀阵的,统统都没了施展的余地,在高速冲锋的骑军面前,散乱的步兵不过就是些肉靶子罢了,根本不可能对华军骑军构成丝毫的威胁,至于江淮军那少得可怜的数百骑兵么,连应战都不敢,便已早早逃了个精光,就留下那些腿短的步兵被华军杀得个尸横遍野。
“吹号:命令各部杀进谷去!”
面对着已然溃不成军的赵启晟所部,华军完全有机会将这支江淮军彻底吃掉,然则心挂着长子安危的孟武却并未这么做了去,一冲散了江淮军,紧着便下了进军谷中之将令。
“报,禀小将军,赵将军不敌贼军,全军溃败,贼军已杀进谷中了!”
皇甫山的山顶处,王雄诞正自指挥手下各部对困守在小山包上的孟明残部展开最后的总攻,冷不丁却见一名报马慌乱地赶了来,气喘吁吁地嚷嚷了一嗓子。
“嗯?该死!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王雄诞本来也没指望赵启晟能击败华军前军,只是希望其能坚持一个时辰左右罢了,也好为己方全歼孟明所部争取时间,却不曾想这才半个时辰多一点而已,八千江淮子弟居然就这么脆败了去,王雄诞虽是不甘得很,可待得见谷口方向已出现了华军的先头部队,也自不敢再多迁延了,紧着便下达了撤兵之令,旋即便听号角声震天狂响中,江淮军各部纷纷掉头向南,利用张八岭复杂的地形,飞快地脱离了战场……
“孟明何在?”
激战半日下来,五千华军先锋还能站着喘气的也就只剩下了八百余人,个中带伤者不在少数,谷中、山坡上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两军将士之尸体,于血色的残阳下,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阴森与恐怖,饶是华军将士们大多是百战余生之老兵,见得此情此景,也自不免头皮发麻不已,近两万大军就这么沉闷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孟武一声冷厉的断喝突然响起,这才打破了这等诡异的死寂。
“父亲,孩儿……”
孟明其实就站在不远处,正自满心惶恐地懊丧着,这一听其父声线不对,心不由地便是一慌,赶忙抢上了前去,一头便跪倒在了血泊之中。
“尔这厮贪功冒进,以致丧师辱国,罪无可恕,来啊,将此獠拖下去,砍了!”
望着爱子浑身浴血之状,孟武心头当即便是猛地一疼,可脸上却满满皆是阴霾之色,也没给孟明开口解释的机会,一挥手,便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大将军且慢!”
“大将军不可啊,少将军虽是有过,然罪不至死,还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少将军拼死厮杀,虽有过,却也有功,还请大将军三思啊!”
……
这一听孟武要怒斩其子,众将们可就全都沉不住气了,呼啦啦地全都抢了出来,纷纷为孟明缓颊不已,没旁的,这一拨将领都跟随孟武有些年头了,自是都清楚孟武对其长子所寄予的厚望,加之孟武往昔待下颇为宽厚,众将们自是不忍心见明显有着绝世勇将之姿的孟明就这么没了性命。
“嗯……尔这废物,枉顾了陛下之厚恩,累得如此多将士血染疆场,若非众将请命,某定要砍了你的狗头,纵如此,活罪也自难逃,来啊,将这厮拖到一旁,当着全军的面,重打五十军棍!”
孟明就是孟武的心头肉,往昔别说杀了,便是重罚都舍不得,可此际,他却是不能不给阵亡将士一个交代,要知道这一战下来,华军折损的兵力已过了五千之数,若是没个交代的话,别说帝王之震怒了,便是主帅徐世勣那头,他父子都甭想过了关去,正因为此,哪怕再如何不舍,孟武也只能是狠下心来重处孟明一番了的。
军棍可不是那么好挨的,别说孟明如今有伤在身,即便是完好无损,这五十军棍下来,怕也都得打坏了去,众将士们闻此,莫不为之揪心不已,只是见得孟武脸色铁青,却是都不敢再行进谏,只能是默默地看着孟明在军前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