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陈都尉得知,太子殿下本打算亲迎的,奈何身份所限,只能让苏某代劳了,有怠慢处,还请陈都尉海涵则个。”
苏昭显然很是满意陈子明的恭谦态度,不过么,为了进一步取得陈子明的好感,他还是又再多加了一句,以表明太子殿下礼贤下士的姿态。
“岂敢,岂敢,陈某不过一无名小卒耳,实不敢当得太子殿下如此厚待,陈某惶恐已极。”
苏昭这话说得倒是漂亮,可其实么,却是有着狗尾续貂之意味,然则陈子明却是不介意,没旁的,概因苏昭这么句话一出,再综合早上会面的情形,陈子明已然大体上看出了苏昭是何等样人——这就是一个阴毒而又极度追求完美之人,总想着将事情做到最完美之地步,算计过深,于一个谋士来说,是优点,可在某些关键事情上,也可能会是致命的缺点,当然了,这与陈子明无关,他虽不打算投靠太子,可也没想去跟太子作对,也就只是将苏昭的个性牢记在心罢了,至于脸上么,惶恐之色却是当即便更浓了几分,连道着不敢。
“陈都尉过谦了,依都尉之大才,若不是唯恐惊世骇俗的话,太子殿下本是打算亲自上门拜访的,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太子殿下在显德殿里可是翘首以盼多时了的,陈都尉,请。”
眼瞅着交谈的目的已然达到,苏昭倒是没再多啰唣,笑着夸了陈子明一句之后,便即一摆手,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苏学士,请!”
人都已到了东宫门口,太子自然是要去见的,尽管心中其实不乐意得很,可以陈子明的城府,却是不可能露出丝毫的破绽,这会儿面对着苏昭的邀请,陈子明也无甚多余的废话,同样一摆手客气了一句之后,便与苏昭肩并肩地行进了东宫,一路随意地说笑着便到了显德殿外。
“末将左领军奉车都尉陈曦叩见太子殿下。”
原本外臣到显德殿觐见,还须得再多一道检查与通禀,然则此番这等繁琐事儿却是省了下来,陈子明一到显德殿,便由苏昭陪着进了殿门,入眼便见太子身穿整齐的朝服高坐在上首,陈子明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快快平身。”
面对着陈子明的大礼参拜,太子的脸上立马便浮现出了亲切无比的笑容,虚抬了下手,很是和蔼地便叫了起。
“谢殿下隆恩。”
说起来陈子明只跟太子见过一面,还闹得不是太愉快,加之有着前世那时空的记忆,对太子其实真不甚感冒,本心里就以为太子是个无能至极之辈,然则此际一见太子那等礼贤下士的表演几乎挑不出半点的瑕疵,陈子明这才惊觉太子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当然了,这也不奇怪,天家子弟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但凡能混出头的,又怎可能真会是蠢材一个来着。
“爱卿有所不知,本宫原本是早就想着请爱卿前来的,奈何先前出了小人构陷代国公一事,以致于爱卿无辜被牵连,本宫虽是多次向父皇言明爱卿乃正人也,绝不可能有反心,父皇亦是信然,只是案未结,父皇虽是帝王之尊,却也不能随意插手大理寺断案,只能是苦了爱卿,对此,父皇心中亦是颇为过意不去,着本宫代为向爱卿陪个不是,叫爱卿受委屈了。”
陈子明谢恩起了身之后,太子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审慎地打量了陈子明一番,待得见陈子明始终淡定如常,这才嘉许地点了点头,满是歉意地解释了一大通。
“末将惶恐。”
陈子明还真是没想到太子居然能说出这么番话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其之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自是不敢随意乱答,也就只能是作出了一派诚惶诚恐状地敷衍了一句道。
“爱卿不必如此拘礼,本宫今日设宴,一者是为爱卿压压惊,二来也是想着与爱卿好生亲近亲近,来,坐下再说好了。”
太子殿下显然对陈子明的反应极为的满意,也就没再多言解释,而是笑着一摆手,示意陈子明到左侧的贵客席上就座。
“谢殿下隆恩。”
偌大的殿堂中除了太子所据的主席之外,就只设了两张几子,很显然,客人就只有陈子明一人,至于作陪的么,自然便是微笑不语地站在一旁的苏昭,既如此,自是无甚客套谦让之必要,陈子明也就只是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行到了左侧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长跪而坐了下来,但并不曾有甚言语,仅仅只是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来人,上酒菜!”
太子看了看陈子明,却并未急着再说些甚子,仅仅只是轻击了下掌,自有随侍在侧的一名中年宦官尖声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十数名抬着食盒的宦官们鱼贯着从殿外行了进来,将一碟碟的各色佳肴麻利地摆放在了三张几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