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君在电话里笑了两声,说:“还早啊,都十一点多了。唐少,你到了仙湖没有啊?”
我说:“刚到,你到了没有?”
武少君说:“已经到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我说:“你去别墅区开个房吧,那里人少,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武少君爽快地说:“好,我马上去订房,订好房我给你电话,你直接过来就行。”
挂了电话我很奇怪,这个牛夫人为什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去订别墅,要知道,一个别墅一天的费用在好几千块钱。难道她也不希望有人看到她与我会面?
王莉不悦地说:“干吗搞得那么神秘的,说几句话就还要包个别墅,这不是钱烧的嘛。”
我没好气地说:“又不是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你去房间等会我,我和她谈完事就送你回家,下午我得去老爷子那里一趟,他可能有重要的事跟我交代。”
王莉悻悻地说:“哦,不过你可快点,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这个女人是个害人精,你要加倍小心。”
我说:“我知道分寸,你先去吧,小心点,别碰到刘部长和他那个情人。”
王莉有点不太开心地走了,我坐在原地抽了根烟,武少君的短信来了:六号别墅,你过来吧。我泡好了茶,正虚席以待。
这个牛夫人还挺有文采的,我心里暗笑了一声,起身向六号别墅区走去。走了大概有十分钟,看到一个门牌号是六号的别墅,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客厅门口,武少君拉开门,笑意盈盈站在门口望着我,说:“欢迎唐大少大驾光临,快请进屋吧。”
武少君这次的表情和态度比上次友善了许多,给我的感觉也舒服了一些。可能她已经发现了,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给我来硬的不管用,于是火速调整了策略。
我笑了笑,说:“牛夫人,别来无恙啊。”
武少君柔声说:“又叫人家牛夫人,听起来好怪呀,你就不能叫我少君吗?”
我笑着说:“少君哪里是我叫的,那要牛局长或者李副知府才有资格叫,我何德何能敢乱喊乱叫啊。”
武少君风情万种地笑,说:“坏蛋,别以为就你清楚我的事儿,你的老底我也一清二楚。快进来呀,别站在门口,又没人罚你站。”
我跟着武少君进了客厅,四周观察了一下。这间别墅的房间很大,比我那套复式还要大,如果搁在以前,至少可以住一个加强排的官兵。但是我不知道武少君这次来是不是一个人,这间房间里有没有隐藏其他人。
客厅正中央放着一套茶具,壶里正烧着热水,噗呲噗呲往外冒着热气。武少君走过去坐下,端起热水壶给茶壶里蓄水。
我也在她对面坐下,端起她给我倒了茶水喝了一口,嗯,茶确实不错,是正宗的毛峰。
我开门见山地说:“牛夫人,找我究竟要谈什么?跟我不用兜圈子,直说吧。”
武少君沉吟片刻,端起茶杯悠闲地品了一口,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唐公子?”
我冷笑了一声,说:“没事调情的话那你就找错人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
武少君知道我在讽刺她老了,不过这女人也不生气,淡淡地说:“我知道唐大少年轻气盛,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勉强应该算一个年代的。当年我嫁给牛明时才二十五岁,他那时已经四十四了,人家都说我嫁给他是老牛吃嫩草的鲜活实例。”
武少君说完捂着嘴巴笑了笑,她这个样子倒还真像个小姑娘。这个武少君才三十六岁吗?看她的样子确实不算老,也就三十六岁左右,我还以为她是驻颜有术呢。
我笑了笑,说:“既然牛夫人这么年轻,现在改嫁还来得及,想娶你的人排长队呢。”
武少君说:“老牛尸骨未寒,我怎么能想着嫁人的事呢。其实今天找你来,是向你澄清一些误会的。我和老牛从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也是被人利用了,不得已而为之。”
我说:“那你告诉我,被谁利用了?”
武少君冷静地说:“当然是他上面的人,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老牛你别看平时挺横的,其实他胆子特别小的。”
我讥讽地说:“老牛的胆子可不小,他胆子小还敢包养那么多情妇?听调查组的人说,你们家牛明自己交代了,光在我们局就有十二个情妇,这还不算外边的。”
武少君连忙说:“那些女人大部分是自愿的,她们有求于老牛,老牛这个人虽然胆子小,可好色这点倒是真的。但检举你确实是上面的人逼迫他做的,他自己也知道,得罪了你等于与知府衙门唱反调,心里一直特别害怕。”
我接着说:“你这些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当然知道他上面有人,要不凭他的智商也搜集不到那么多资料。我想知道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武少君沉吟片刻,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指使老牛那个人我确实不知道具体是谁,更没见过他。这个人行事谨慎,行踪也很神秘,每次都是用电话指示老牛去做事,自己很少露面。有时老牛要找他,也是他来安排临时见面地点,然后通知老牛过去。”
我说:“你告诉我这些想说明什么?”
武少君说:“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说明,我对你绝没有恶意。而且我也知道,老牛是他们处心积虑害死的,根本不是督察院的失职。”
我惊讶地说:“既然你都清楚这里面的利害,还跑到市委去闹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有一天也像牛明一样,被人灭口吗。”
武少君说:“我这么做只是想保护自己,事情闹得越大,我的目标越大反而越安全。”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智力过人,她做一切事情之前都是有预谋有策划的。
我说:“现在你目的达到了,还找我做什么?对方是一股很强大的政治势力,我保护不了你,甚至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
武少君说:“我跟你讲这些事情是要让你明白,虽然我们过去立场不同,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最好可以化敌为友。”
我冷冷地说:“我现在没心思也没精力找你麻烦,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但我劝你最好把牛明挪用的那些款子还给我们局,如果你拒不交还,即便我不找你,督察院也会去找你。这些钱不是谁个人的,是朝廷的钱。至于做朋友我看就不必了,我们的价值取向完全不同,谈不到一块去。”
武少君说:“那些钱我根本就没动,可以一分不少退还回去。只是希望在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能搭把手,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我说:“你这是跟我谈条件吗?我这个人有个习惯,最讨厌别人跟我谈条件,因为谈条件就意味着威胁,我偏偏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武少君连忙解释说:“我不是威胁,只是希望你能考虑而已。”
我站起身,说:“好了,意思你已经传达到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武少君急忙也紧跟着站起身,挽留道:“这么急着要走啊,不是说好请你吃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