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依依如何忙碌且不提,这边的云墨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本来以为父亲的病有先前方垣给的那十万块钱可以坚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不够了,就在刚才,母亲给自己打来了电话,问他能不能再跟那个朋友借点钱?
母亲强硬了一辈子,突然这么低声下气的开始求人,就算是云墨也有些不习惯了。
云墨在公司楼梯间里来回踱步,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灯火明灭,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满了无奈和彷徨。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手机铃声是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自从父亲患病之后,他便也把手机铃声换成了这首歌,所有关于亲情的希冀,似乎都被写在了这首歌里面。就连午夜梦回,也常常是儿时父亲憨厚的笑着,把自己高高的举过头顶的那个画面。大学时,他望着父亲脸上的沟壑纵.横,正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的说:“爸,以后我会让你享福的。”父亲的皱纹顿时间绽开像一朵经年的花朵。
想起了这一切,云墨接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喂,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语气略带冰冷的男声,“你好,先生,很抱歉,我想告诉你的是,您父亲的病情必须要使用更好的医疗条件,来防止病情的进一步恶化,所以……”
“所以,需要钱是吧。”云墨被这巨大的经济压力已经逼得有些不耐烦了。
“希望您和您的家人还是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我们也是本着一切从病人出发,为了病人能够康复而着想啊。”医生的语气在这个时候变的有些无奈,做医生这些年来,看到过的那些在巨额医药费面前,不得不选择放弃治疗的病人家庭那也不在少数。生老病死,在医生的眼里,见多了,也就只是那么一回事了。在医院那样的地方,人的心灵也总是会被训练的无比强大。
云墨挂断了电话。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对着浑浊的空气眯着眼说道:“催,就知道催。”他似乎身体瞬间失去支撑一样无助的靠在走廊的墙上。
他闭上眼睛镇定了几秒钟,他的脑子在一片混乱之中,能够想到的可以帮自己度过难关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方垣了。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方垣的电话,“喂……”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疲惫的声音,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也是让方垣心力交瘁,穆微微给的压力很大,他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再发生这么多让人焦头烂额的事了,但是愿望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
云墨听出了方垣的声音当中昭然若揭的疲惫,他也感到抱歉,但是当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脸,他还是把要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方垣,我也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是我还是需要找你谈一谈,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电话另一头的方垣听到云墨这话的语气,也已经略知一二,云墨的用意何在了。
“好,那我们就约在大厦的天台上见吧。”方垣说道。说完他就靠到办公椅的后座上按住睛明穴,以图让绷紧的神经休息一会儿。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到的是上层社会的光鲜亮丽,但是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又有几人晓得呢。别人眼中你的人生是一番风景,然而,在自己心中,却是另一番风味。世间万千,也便成了盲人摸象。
按照约定的时间,云墨如约来到了大厦的天台上。方垣竟然已经站在那里了。
在瑟瑟的晚风中,方垣的背影看上去多少都有些萧索。他呆滞的望着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放空自己。
方垣好像是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他正要回过头去,云墨咳嗽了几声,方垣像是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云墨走到了方垣的面前,看方垣的这番模样,恐怕不只是生意上的事,一定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不如意。
云墨也来不及再细想,直截了当的就要说明自己的来意,“方垣,我父亲的病需要的钱太多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刚才医院又来电话了,找我要十万,你说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啊,可是,那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别人,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啊,你说我能不管吗。”
说道这里,云墨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他几近哽咽的说完了这些话。
方垣转过头去看着他,当一个人面对金钱的那种无助,是何等的萧索凄凉啊。
方垣不由得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他上前走了两步,拍了拍云墨的肩膀。说道:“云墨,我们合作的交情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为人子女的,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我会尽量帮你的。”
云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来,看着方垣说:“谢谢,谢谢……”
方垣看着云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云墨,你也知道,凡事都是要讲条件的,你现在在那边的公司行事也算方便,如果你能够挖掘出那边的什么他们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闻的话,用情报来交换,才可以获得新的资金。”
云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夜景,他的神色一片迷离,对方垣说道:“好,我会尽我所能去做的,你尽管放心。”
又是一阵晚风起,撩起了方垣和云墨的衣角发梢,风携带着凉意灌满了他们的商务衬衣。他们两人矗立着,像两具对峙的雕像,像极了电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