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门在雨中发出低沉的“吱呀”声,缓缓打开,王宗景走了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有些脏乱的小院子,地上凌乱地掉落着一些已经劈好的木柴,在风雨中溅上了泥浆。院子一角,有用竹片扎起围了一个小圈的篱笆,看着像是平日圈养家禽的鸡栏,不过这个时候却没看见一只鸡,空荡荡的。
院子的另一侧是一面土墙,原本黄褐色的地方在被雨水打湿之后,渐渐变成了深沉肮脏的黑褐色,墙壁边堆放着不少柴火,还有地上随意丢下的柴刀麻绳,应该是平日孙老汉砍柴归来放置的所在。王宗景向那边看了一眼,忽然一怔,那墙角处兀自摆放着两大捆绑好的柴火,垒得很高,与孙老汉平日砍柴挑担的模样完全不同,似乎便是一个月前自己帮孙老汉砍好的那一担柴火。
“轰!”
忽地,天际之上,黑云深处,响起了一记惊雷,雷声隆隆,如起伏的波涛,慢慢汹涌起来。
雨,越下越大!
王宗景站在小院之中,全身已被雨水淋湿,这一刻,这院子里竟是如此安静。他的脸色缓缓冷了下来,但眼中仍有一丝希望,看了看周围,他忽地快步向小院尽头那一间已是破烂不堪的小屋走去。
门扉虚掩着,因为茅草屋檐的关系,破了几个洞的门板被越下越大的雨淋湿了一半,王宗景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啪”的一声,木门弹了进去,露出仿佛已经尘封许久的屋子。
依然,没有人。
小小的屋子中,如绝大多数穷人家一样,拥挤而有些脏乱,墙角砌了灶台,肮脏的黑灰已把旁边的土墙熏成了黑色,残破的木桌,断腿的木凳,此刻都凌乱地倒在地上,仅有的几个锅碗也不知被什么人砸碎了散落在地面上。剩下的,还有血迹。
深深渗入土地墙壁木头的血痕,早已干涸没有血水,只剩下那触目惊心大块大块的血痕,溅得整个屋子都是。王宗景慢慢走了过去,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头顶的茅草屋顶,有好些地方已经漏了水,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门外雨水中吹来的寒风将这里原本憋闷的空气吹散,然而不知怎的,王宗景只觉得置身于此,自己已被那无形的血腥之气团团围住,似乎已经不能呼吸了。
一个人,会有多少鲜血可以挥洒流淌,这一刻,他眼中满是那些血痕,脚下、身边、灶台上、土墙上,甚至连那些散落一地的桌椅锅碗碎片上,也依然清晰可见那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血迹。
“轰!”
屋外,苍穹上又是一记惊雷,如响在耳边震耳欲聋,让王宗景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野兔野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孙大爷……”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嘶哑起来。转过身子,走到小屋门边,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天,那乌云黑沉沉密布天穹,已是犹如黑夜。
“咦?你谁啊,怎么会在孙老汉家里?”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带了惊讶的问话,王宗景身子一震,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衣裳半旧身材粗壮的妇人,看着四十多岁,容貌平凡面带讶色,撑了一把油布黑伞,似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错愕忍不住开口向他询问。
王宗景只觉得心头一紧,忽地快步冲了过去,迎着漫天雨势,几步就跨到了小院门口,这来势急切,甚至把那妇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捂住心口惊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