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谢安在的地方,便是右安南街的长顺胡同,昨夜子时前后,太子李炜一党的朝臣、詹事府詹事周正,在此地被害。
“不对劲……”
当梁丘舞与文钦相继说出了各自的看法后,谢安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四周。
“什么?”文钦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谢大人莫非觉得,本府的推断有误?那好,就请谢大人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一路之上,见谢安闭口不言这桩案子,文钦心中多少有点看不起谢安,如今见他似乎不满意的推算,心中更是不悦。
谢安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文钦,见文钦满脸不悦之sè,摆手说道,“不不,文大人误会了,本官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他右手指了指马车内周正尸体,犹豫说道,“文大人,你看,周大人也仅仅只是一人遇害,替他驾驭马车的马夫,只是被人打晕……但是为何御史台右副督御史于贺于大人、中书侍郎张籍张大人、门下侍郎蔡瑾蔡大人等数位大人,却是连自己带马夫、轿夫,一同被杀呢?为何只有刑部尚书王恬王大人,刑部侍郎洪德洪大人、詹事府詹事周正周大人,骁卫参将吴肃吴将军,轻骑参将王昌王将军等寥寥数人例外?”
“这……”饶是文钦方才对于判断案件判断地头头是道,这会儿面对着谢安所提出来的提问,亦是哑口无言,犹豫了半响,试探问道,“谢大人莫非得到其中隐忧?”
望了一眼文钦,谢安思忖片刻,忽然说道,“文大人,本官要见太子殿下!”
“……”文钦闻言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惊sè,迟疑般点了点头。
乘坐着马车,谢安与梁丘舞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宗人府,毕竟由于今rì早朝上那件事,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一同被天子李暨下令押到了宗人府面壁思过。
宗人府又叫宗正寺,其寺署正亦是九卿之一,与大狱寺相似,宗正寺也是一个提审机构,但是它面向的阶层是大周皇室李姓成员,并且,其权限要高过大狱寺。
打个比方说。有哪位国姓皇室成员犯了罪,首先要在宗正寺申述,其后,再到大狱寺审讯,甚至于,期间宗正寺随时有权调走该犯事的皇室成员。倘若要定此人的罪,需宗正寺与大狱寺意见一致,这才能够将其定罪,否则,就只能不断地延后审讯。
宗正寺卿,是九卿中唯一一位由大周皇室成员担任的官职,现任的宗正李钊,乃当今天子李暨三代开外的堂兄,论辈分。就算是太子李炜、八皇子李贤,也得乖乖叫一声叔父。
而此人,恰恰也正是拥护太子李炜登基为帝的一干皇亲国戚中的人之一。
“你?代刑部尚书?”当听到谢安的要求,宗正寺卿李钊神sè极其不悦。
当然了,其实一开始他就没给谢安什么好脸sè,也不知是常年呆在宗正寺脑筋僵化,还是自以为是皇室中人,神sè倨傲。
说实话。其实谢安本用不着给这老头面子,只需祭出天子剑。不容那李钊老头不同意,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谢安并非嚣张跋扈之人,再者,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得罪一位皇室宗亲。这可不是什么聪明人会做的事。
想到这里,谢安转头望了一眼文钦。
注意到谢安的眼神示意,文钦走上前去,附耳在宗正李钊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那李钊眼中露出几分之sè。望了几眼谢安,又望了几眼谢安身后家将苏信手中的天子剑,这才点头说道,“太子殿下在东厢,谢大人自便吧!”
“多谢!”拱手一礼,谢安嘱咐其余人在此等候,便跟着引路的官员朝府内深处而去,除文钦与梁丘舞二人陪同外,其余人等,皆在宗正寺门口附近等候,毕竟宗正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zì yóu进出的场所。
转过几条廊庭,不多时,谢安与文钦、梁丘舞二人便来到了太子李炜禁足的厢房,厢房之外,太子李炜的心腹护卫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人将其拦了下来。
见此,谢安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在下谢安,眼下奉陛下之命,代刑部尚书职务,追查昨夜上元节一干朝中大臣遇害一案,yù求见太子殿下!”
张常、马廉、王叙、王孚本来就认得谢安,闻言望了一眼文钦,见文钦点点头,便有张常入内通报。
不多时,张常又走出屋外,抬手说道,“谢大人请!”
谢安拱了拱手,迈步走向屋内,身后梁丘舞想要跟进去,却被张常等四人拦下。
“抱歉,梁丘将军,太子殿下只说见谢大人一人!”
见此,谢安回头小声说道,“舞,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尽管担心谢安,不过梁丘舞自忖太子李炜也不敢在宗正寺对谢安不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安,小心!”
“嗯!”点点头,谢安推开房门,踏入屋内,呈现在他面前的,那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屋子,由于屋内四面门窗紧闭,以至于屋内的光线极其昏暗,虽说点着一盏米粒般的烛火,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压抑地令人心生烦闷。
而在那盏米粒般的烛火下,太子李炜背对着谢安,正对着墙壁上那巨大的字壁画,盘膝席地坐着。
嚯,这宗正寺,原来是修身养xìng的地方啊……
谢安心中有些惊讶,迈步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太子李炜身旁,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在谢安一脸诧异的观瞧下,太子李炜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谢安,淡淡说道,“谢少卿看似很惊讶?不,应该是代刑部尚书谢大人!”
“咦?”谢安微微一愣,继而释然一笑,淡淡说道,“太子殿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下官接到圣旨不过数个时辰,太子殿下竟已知情!”
“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李炜岂不早就被众皇弟赶下台去了?坐!本太子不喜仰视他人!”太子李炜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好家伙,被关到这里依然这么嚣张?
微微摇了摇头,谢安一撩官袍,坐在蒲团上。
见此,太子李炜长长吐了口气,目视着墙壁上那巨大的字壁画淡淡说道,“谢少卿不去追查凶手,来见本太子,意yù作何?”
谢安想了想,说道,“方才,本官已前后勘查过十余位大人遇害之处,发觉有些不对劲之处,特来向太子殿下请教!”
“不对劲之处?”太子李炜微微皱了皱眉。
注视着太子李炜的面sè,谢安凝声说道,“昨夜遇害的朝中大臣,总共是一十六位,但本官不解的是,这十六位遇害的大人中,御史台右副督御史于贺、中书侍郎张籍、门下侍郎蔡瑾等数位大人,自己连带马夫、轿夫,一同被杀,然而,刑部尚书王恬、刑部侍郎洪德、詹事府詹事周正,骁卫参将吴肃,轻骑参将王昌等人,却是自身遇害,其驾车马夫、抬轿轿夫,仅仅被人打晕,安然无恙……太子殿下觉得这是为何?”
“为何?”
“很简单,昨rì行刺那十六位朝臣的,有两拨刺客!而其中一拨,正是太子殿下派去的,对么?”
“……”太子李炜闻言瞥了一眼谢安,眼神微变。
“依本官猜测,詹事府詹事周正周大人,是太子殿下自己舍弃的,是太子殿下令金铃儿去杀他,顺便解决掉骁卫参将吴肃,轻骑参将王昌等几名三皇子李慎安插在军方的心腹将领,以及是刑部尚书王恬,刑部侍郎洪德两位,并将此事嫁祸给八皇子李贤……一石三鸟之计啊!既除掉了三皇子的心腹,又能将刑部收归囊中,还能叫八皇子背此黑锅,且无力与太子殿下争夺刑部!但是太子殿下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昨夜还出现了一拨刺客,杀死了于贺于大人,杀死了中书侍郎张籍、门下侍郎蔡瑾这几位殿下没打算去杀的朝中大臣!”
“……”
“因此,太子殿下坐不住了,因为殿下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故而急急忙忙联合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甚至降尊拉拢谢某……啊,太子殿下并不单单只是忌惮八皇子李贤,还有那在昨夜指使另外一拨刺客的幕后之人!对么,太子殿下?!”
“……”瞥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一言不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