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之宴到场神仙多得数不过来,凭此处引泉由上而下的天然台阶之势,充作了宴会现场。越在上方之人便是仙籍,神力越高的神仙。在下面的一众小仙只能抬着脖子仰望,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感受天庭各个阶层之间的差距与不可违逆的浩荡威严。
楚天抬头望了望前面,什么都看不清。他干脆不看了,低着头看桌子上装着琼浆玉露的杯盏,盛着仙果的盘子,愁眉不展,十分忧郁。
“这么点东西,吃的饱吗……”
不要怪楚小天同学太俗,他是真的在忧虑这个问题。
开玩笑,瑶池宴诶!
不吃个够本,顺便兜着点儿回去,对得起他这几个月的辛苦嘛。
然而,从从怜悯地看着楚天,告知了真相:“吃不饱的,喝饱大概是可以的。”
楚天:“……”
他们的对话被旁边一个仙人听去了,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他满脸讽意与身旁的同伴耳语了几句,然后和同伴一起发出了恶意的笑声。
楚天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理会。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货色,都窝在广场上坐着,谁也没比谁高贵。在他看来,这种莫名的优越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那人见楚天不搭理,开始得寸进尺,嘴里讽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人,不知进取和些皮毛兽类混在一处。”
这就很过分了,楚天放下了脸色,恶狠狠瞪着那人。
“好好赴宴,说这些做甚,”旁边的人拉了同座一下,对着楚天道了一声:“无意打扰,抱歉。”
但脸上并无什么诚意,不过是不想惹事而已。
楚天又瞪了两人一眼,摸摸从从的脑袋,安抚道:“别理那些神经病。”
从从摇了摇尾巴,似乎不怎么在意,“这种人我见多了。大概觉得自己是两脚走路的就特别了不起吧。这些东西在你们眼里珍贵,但与吾等兽族不过一般而已。”
被这一段话弄的有点懵,楚天才恍惚想起来,其实从从比自己大了好几轮呢。瑶池宴已经参加过好几回了。
阿顾曾经和楚天科普过。瑶池宴的前身本来是她拉着西王母,还有其他好朋友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小聚会而已。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三界首脑的重要会议。她对这些事儿不耐烦,又厌恶有些人打搅了自己和好朋友的聚会,便愈发不爱露面。
而起初的宴会上,飞鸟走兽的各族首领也常常会携族人参加。可是后来,因为飞升仙人对灵兽的觊觎,或者轻视的态度。渐渐的,他们也不出现了。
慢慢的,这里也就成了仙人占领的地盘。
神兽来的少,就成了有些人轻视的借口。因看楚天又似个老实的,便有人晃荡起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成仙了,就真的很了不起,比谁都高人一等吧。
虽说从从不在意,但楚天非常讨厌这样的人。心想这不长眼的要是再多说一句,老子等会儿就套他麻袋!
看自家小弟脸色不好,从从搭了一只爪子在楚天腿上,安抚丫:“今天我的好朋友也来了,等一下带你去见他呀,”
瑶池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和好朋友聚会的地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还真的不在意。
楚天摸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说:“好的呀。”
然后警告地瞪了旁边二人一眼。那两人被其气势所摄,不知怎么丹田一凉,忽而也不敢多嘴了。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箜篌引流泉,鈡吕遏行云。
桌上飘来金樽清酒之香,又见仙果琼露逐一而现。各仙带笑归位,从上头飘来的乐曲又换了一首,然后停了下来。瞧着动静,应该是老大们登场了。
话虽这么说,但楚天一抬头只看到高处降下无数道炫目神光。但到底哪个是哪个,长得什么奇形怪状,也实在是分不清。干脆缩回脖子继续和从从玩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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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顾舒舒服服地躺在垫着软垫的凭几旁边。头发被挽起来,长眉斜飞入鬓,与平时那副阴沉沉的丧气模样比起来,平添了五六分精神。配着眉心一道红痕,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十分凌冽的气质。叫人不敢轻易冒犯得罪。
这种眼中无有万物的样子叫人心怯。所以哪怕有很多人想上前做个问候,套个近乎,也一时不敢接近。凡是修行有些年岁的,谁不知道这位上神脾气十分不好。
阿顾端着一个浅浅的酒盏尝着酒酿,感觉到眼角有光闪过。知道是又有仙人到了,却依旧是端着杯子不动,不做理会。
地藏菩萨与十殿阎罗是同时到的。来之前他们还被地府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险些误了出门的时辰。与自家门中的同门打过招呼后,地藏菩萨与秦广王不敢耽搁,来到了阿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