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眼睛看着面对面的石头。黑暗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脸面,原来的熟悉在痛苦之中一点点变得陌生起来。
章杏将石头的手慢慢挪开,一点点远离了他。
远离了怀抱的温暖,初春的寒气悄无声息侵过来,她任凭自己一点点变冷。
次日,铁头柱子几个果然都还活着,听到章杏要叫郎中,这几个连忙叫住了她。孟北辰说道:“弟妹,请什么郎中?咱几个喝酒,经常闹成这样,不碍事的,绝对死不了。”
石头也在一边呵呵笑着附和说:“不用请了,他们要这么容易歇菜,还去什么西北?直接找面墙撞死好了。”
几个人都这么说。章杏看铁头柱子两个人脸色的伤势确实收了些,两个人与石头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不出有芥蒂的样子。她只好由他们了。行李早收拾好了,当下各自上了马。孟北辰见石头磨磨蹭蹭还不肯走,笑话他几句,又说:“咱几个不等你了,先走一步。”说完,跟章杏告辞一声,抽了一鞭子,快马往城门口去。铁头柱子等人也都赶了过去。
章杏将石头送到了城门口,催促他上了马。石头上马走了几步后,又勒转过来,高声喊道:“杏儿,你等我回来。”
章杏笑着点头,目送石头远去。
人都走了,章杏莫名觉得身上一轻,回了锦绣阁,诸事忙开了,她再没心思想别的了。
又到了下乡收丝麻的时节,魏闵文带着傅湘莲来到了京口。章杏见小哥儿已是会说话走路了,高兴坏了,留着他们多住了几日。
漳河镇上的傅家米铺里如今交由了胡春来管着,傅舅爷傅舅娘傅湘莲都搬到了盂县。问起魏闵武回西南的事情,魏闵文皱着眉头说:“这事他也说得含糊,我也不甚清楚。听他意思,像是西南那边有几个马帮要单立出去。不过前几天,闵武送了信过来,让我问问你到底想在哪里开商号?若是想好了,他便先遣几个人过来。他既是有闲工夫操心这事了,想来西南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章杏放了心,魏闵武既是问起在这边开商号的事情,想来西南那边的事情已经不让他困扰了。
“大哥,你是怎么看的?”章杏问魏闵文开商号的事情。
魏闵文琢磨一番后,说道:“盂县淮阳江陵这几个地各有各的优势,也有不足之处。在盂县这边,咱们人面熟,奈何地方小了些。江陵水陆两道都通达,又紧邻苏州,算是个好地儿了,只不过咱们在那边可是没什么门道,至于淮阳嘛……”魏闵文说到这里,看了章杏一眼。
章杏料到他心里的顾忌,接着他的话说到:“淮阳是淮阳王的地界,要在那里开商号,没有淮阳王府的点头,怕是不能成事了。”
魏闵文顺着点了点头,他心里其实还有一层担心,要在淮阳开商号,务必会跟淮阳王府打交道。去年时候,他们可是得罪过淮阳王府一次,与淮阳王府这个交道可是不好打的。还有就是顾世子那边。他听说顾世子去年近年尾的时候就离开王府出走,走时没有留一点音讯。他不知道这事与章杏有没有关联。那时章杏正忙着结亲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敢跟她说。
若这事真因他家而起,那这事就闹大发了。淮阳王府不说要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还敢跑到人家眼皮底下去做买卖,那绝对是纯属找死。
他听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唯恐淮阳王府找上门来,也不敢跟章杏说。魏闵武回来了,他想着他手头上的人脉,就将这事跟魏闵武透露了一二。魏闵武立时就遣了人手去打听。几日后告诉他。
顾世子离家的事情确证无疑,淮阳王大怒,直嚷着要断绝父子关系,除了最先几天,也不让人再去找了。
至于顾世子离家的原因,魏闵武这边也打听不到。
魏闵文魏闵武细细合计一番,都觉得这事儿不会是因章杏而起。淮阳王府多大的脸面,顾世子要什么的女子没有,他们妹妹虽然很好,但顾世子也不会为了她而做出这般荒唐的事儿来——否则淮阳王府还不将他们一家子狠狠惩治一番,又怎么会容他们这般自在?
魏氏兄弟这回却是都料错了。
在章杏从漳河镇上回来的那天,顾惜朝就找到了她。石头也来了。几个人打了一架,事后顾惜朝就离开了,也没有回盂县或是淮阳,就这么一走了之。淮阳王府查到了漳河镇,线索就断了去。淮阳王大发雷霆,勒令再不许寻找儿子下落,谁要是敢不听,便要跟着一道滚出去。
王妃哭闹起来,淮阳王依旧不改命令,连老王妃都出动,淮阳王还是不为所动。
而不准到漳河这边来闹事,也是淮阳王令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