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闵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魏闵武。
魏闵文这次去河源,特意挑了年终战事稍缓的时候。路是走过了一遍的,随船的船老大人在水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面极广。魏闵文去时,带了一船的丝绸,一船的瓷器,余下也是河源那地稀少的日用。
去途顺畅,带去的东西很快就出了手。因是有熟人带着,粮食也收的顺畅。
但在回途中却出了意外。
就算是在年关,他们的船队也不敢走寻常水道,毕竟在战时,他们既怕遇见刘沉舟的人,也担心遇见朝廷的兵。这时节的粮食最是金贵了,哪方人马都眼馋,这些兵痞可不管你的东西是谁的?怎么来的?只要过了他们的眼,那东西就休想要回来了。
所以他们挑的这条水道多是走山里,人烟稀少的地方。
在河源和罗平交界的地方有一片山,一直连到西南腹地了,最是险恶,常有山匪出没。不过船老大打了包票,加上是走过一趟的,魏闵文也没有多担心。
谁知道船进了山里之后,山匪是没有遇上,却是窝里出了事。那船老大早就看中这一批粮食,预备着就在这片地儿下手。先是下了药,将魏闵文带的人药倒了大半。魏闵文被于二虎护着,倒是逃过了一劫。
这几船的东西是傅魏两家全部的家当,魏闵文自然舍不得就此放手,索性许了大钱,带着剩下的人跟船老大对拼起来。恰好有一伙马帮经过,帮了大忙。否则魏闵文能不能活着回来,还真不好说。
魏闵文说起遇险的事儿,脸色还有些发白,“这伙马帮就是你二哥手下的一支,他如今已是个马锅头了。手下的马帮就有十几支,在西南那地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他的事情,等他回来,让他跟你说。”
章杏听了个半茬,怎么也琢磨不明白。魏闵武走时,也就是十六七岁。如今方才二十出头,不过短短几年间,竟是有这么大的造化。
魏闵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被章杏追问了好几回,方才说:“你二嫂是云氏商号云老大的独女。”
“云氏商号?”章杏喃喃说。自她开始操持锦绣阁。就没少听云氏商号这个名头。它是西南一带最大的商号,辖下商行各地都有,然而它最大的仰仗却不是这些商行,而是手头上的马帮。
西南与江淮一带不一样,那地里山多,平地少,往来货运绝大部分都是靠着马帮。这些马帮天南地北都去,各色各样的珍奇都带。若说江淮一带无船不成商。那西南行商则是无马寸步难行。而云氏商号就掌着西南最大的马帮,旗下的马腿子听说有近千号人,走马运货这一行的七八成都掌在云氏商号手中。
魏闵武原来是去了西南。她记得他走时说是要去西北跑马帮,她因此格外留意西北那一片的事情,却原来他去的不是西北而是西南。不过跑马帮原就是没个定点,从西南到西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魏闵武还娶了妻,她二嫂居然是云氏商号云震天的独女。云震天的事情,章杏也听说过一些。这人甚是厉害,也是走马帮出身。赤手空拳挣下了偌大的产业,却是福气不长。就在今年年中去了。接手商号是他的女婿。
章杏当初听了这消息的时候,只当是个传奇,哪里想到云震天这个女婿会居然是魏闵武?
“我跟你二哥碰了面,他要带你二嫂一起归家,不过需得等安阳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才能回来,我估计也就是年前的事情了。”魏闵文原是没算的这么急,但是章杏要出嫁了,魏闵武那边肯定会得到音讯,依他的性子,是一定会在章杏出门前赶回来的。
魏闵武当初离家,是在安阳营建新都杀了监工逃逸,安得是谋逆的罪名。他如今要回来,顶着这个罪名,可不能露面见人。
魏闵文带来的消息太惊人,章杏还没有完全返过神来。魏闵文看了章杏一眼,又安慰说道:“你放心,安阳那边的事情他自有分寸,定会平安归来的。”
章杏倒是没有担心这个,魏闵武既然已经接手了云氏商号,那么安阳那边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她只是还在震惊之中。
“你二哥要回来的事情,我还没有跟爹说起,你也暂时不要说。”魏闵文又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