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舅娘对这些军机大事不甚上心,只一愣后,问道:“沈侯爷不是守在西北吗?”西北忠勇侯府沈家驻守西北多年,人人都知道。
傅舅爷看她一眼,说:“这蛮夷就是趁着沈侯爷进京述职方才发难的。”
傅舅娘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明白家里的几个男人怎么都是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蛮夷打进来了,等沈侯爷回去了,再将他们赶出去了就是了。朝廷要收粮食打战,那怎么着也不会收到他们这里来啊。江淮虽是鱼米之乡,但是今年的淮河水患这么大,这天底下没有人不知道的。
傅舅爷看傅舅娘脸色,不禁又摇了摇头。跟女人们说这事,那还真是对牛弹琴了。这回的蛮夷来势汹汹,一连攻下西北十二城,要是再让他们拿下辽远,那等于打开了大夏在西北方向的门户了,再往下就是的整个北边了。北边要是丢了,河西河北一带又被刘沉舟夺了去。历朝近四百年的大夏朝就要四分五裂了。
战祸一旦燃起,最苦的还不是百姓?
章杏从魏云海那里也听说了这消息,只不过魏云海跟傅舅爷不一样,他是个地道的庄稼汉,比不得走南闯北多年的傅舅爷,对于蛮夷入侵西北,最大的感触就是朝廷要加赋税收粮食了,今年的日子更是要不好过了。
章杏听得心里一沉。朝廷招西北守将进京述职,怎地不在年底?而是在年中,是朝廷有所察觉沈家的居心,还是朝廷偶尔为之的?西北蛮夷趁这时发难,时候也是来得凑巧。刚好忠勇侯进京,他们就大举进军了。这时节可不是粮食丰收的时节,要打秋谷的时候。
忠勇侯沈家驻守西北多年,若是说跟边界蛮夷部族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是不相信的。以往忠勇侯在西北时,两方每年都有争端,但是从未说一连夺下十来个城池。西北守军不可能只有他忠勇侯沈谦一个人吧?这场战争是蛮夷与沈家的合谋?还是沈家故意放水?
沈家玩弄天下人于股掌之中,这居心简直昭然若揭了。
而石头跟着沈怀瑾去了西北……
大水退去的缓慢,朝廷的赈灾迟迟不见动静,而天气越发炎热了。漳河镇上几家医馆都贴出药材不足的通告。城门早就关了,由先前的村正作保可以进入到后来只有里正签发的通关文书才能进城。章杏有一日跟着魏闵文上过漳河镇城墙,城外流民潮还没有过去,正源源不断往淮阳方向而去。
这使她想起当初跟着章水生过漳河往淮阳的那段经历。
此时她在城里,日子也算不得好过,城里也是人满为患。她在粥棚里帮忙,一天一天看着锅里的赈粥变得稀薄,由能站的住筷子变成可以照见人影的清汤。就算这样,主持施粥的刘大户仍是皱着眉头要他们“少放些米,熬久一些。”
因为城里已经没地方买米了,而朝廷的赈粮还是遥遥无期。
章杏有一日在粥棚帮忙回来,在拐进筷子街的转弯处被人拉住衣角。进得漳河镇的除了本镇下头村子里的人,也有其他镇上,有亲有故都投靠到亲戚家了,无亲无故多聚在筷子街的西头。大半个月过去了,许多人家包袱里吃食用光,光一些清粥自是不能吃饱的,况且也不是人人都能领到粥。所以卖儿卖女自卖自身的越发多了起来。
拉住章杏衣角的这个乱蓬蓬头上正插着根草标,想是要自卖自身的。
章杏细细看了,蓬头垢面下的脸面粗糙,颈脖却是平平的,她吃惊道:“是你。”
这姑娘块头大,粗粗一看,跟个小子一样,是个哑巴。见章杏认出了她来,眼睛一亮,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章杏被她强拽了衣角,动不得身。再看这哑巴姑娘旁边并排放着两床裹成圆筒的破草席子,席子前后有脚有头发露出来。她于是明白过来。但她不过是暂寄住傅家而已,自己都要靠别人过活,怎么能买下她?
这哑巴姑娘是个执拗的,就拽着章杏的衣角不松,一个劲儿磕头。旁边有个干瘦汉子出声道:“小姐,您就发发善心吧。这丫头虽然不会说话,却是个孝顺的。这旁边的是她的养父母,以前是我们村私塾里先生。她既能干活,又识得字,您买了她,断是不会亏的。”又摇头,说,“也不知您是投了这丫头的眼还是怎么着,这拐角走过去好些人,也没见着她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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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出了一趟门,手机不好上后台,没办法说明,现补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