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在金华镇上转了一圈,见有个乞丐懒洋洋正靠着墙晒着太阳,她摸出十来个铜板丢到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连串铜钱的清脆落响使得那乞丐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打量章杏。
章杏又摸出一块碎银,说道:“问你几个问题,若是答得好,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乞丐咧嘴一笑,伸手要抢。章杏却一下收回来,问道:“最近这金华镇上可有什么稀奇事儿发生?”
那乞丐没有抢到碎银,收了馋涎样儿,抠着鼻孔,慢条斯理说道:“稀奇事?这镇上天天都有稀奇事儿出,姑娘想听哪一件?”
章杏问道:“近日来到镇上的陌生人多不多?都是什么模样?”
乞丐看着章杏。章杏当过乞丐,看他眼神,就知他在度量她的底细,嗤一声冷笑,将手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这镇上乞丐想来也不止你一个吧?你若是答得不好,我可是要找别家了。”
这乞丐也是老江湖了,将章杏的话完全不放心上,不紧不慢伸了个懒腰说道:“近来陌生人确实不少,模样嘛,跟这个,那个,都差不多。”
章杏顺他所指看了看。他所指就是些寻常路人。她和魏闵文一路上遇见淮阳王府的人装束也确实与这些人差不多。
“他们住哪里?”章杏又问道。
那乞丐见她不生气,且看起来还像相信他的话的样子,分明就是知晓了一些。脸色散漫略收。黑手往南一指。“南街的福来客栈有些。城外五里处金沙滩上也有些,不知姑娘要问的是哪一处的?”
章杏是金沙口那边一路走过来,沿途收寻也还仔细,却不曾看见大批驻扎人马。“金沙滩?金沙滩往哪里走?”她问。
“出了城,沿江往南走五里,第一个岔河口转个弯就是了。”乞丐时不时盯着章杏手中碎银子,说道。
原来不是沿江滩上,而是岔路上。章杏掂了掂碎银子。又问:“你可有听说过这月金沙口沉船的事?”
那乞丐一下子脸色大变,神情紧张,东张西望一通,挥手道:“姑娘,你的银子我不要了。”
章杏盯着他看一阵,还是将手中碎银子丢到乞丐手中,转身走了,又混乱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拐进客栈里。
魏闵文已经回来了。他在金华渡口那处等到了王继业,也将他也引到客栈来了。
章杏出入王家次数不算少了。但男女有别,还是头一次与王秉义的小儿子王继业见面。王继业约莫十**岁,身形高瘦精壮,粗看模样像他娘王于氏,细看眉眼分明与王秉义如出一辙,一样敦厚质朴。
魏闵文帮章杏与王继业相互引见后,直言对章杏说道:“杏儿,王二哥确实有你妹妹的消息。”
章杏心中惊喜翻漫出来。魏闵文请了王继业坐下说话,又给王继业续了一杯茶水。王继业也不喝,说道:“我也是寻机出来的,不能在这里久待,就长话短说了。你们既是寻到这里,想来我爹已经将事情都与你们说了,这事我就不细说了。”
章杏连忙点头。王继业又说道:“大小姐的船正月十五出事,我们鹰扬营正月十六就到这里,将金沙口方圆十里,上下游各十多里都收了遍,寻到的活人,包括大小姐在内,也就十来人。死人就不少了,足有百余俱尸身,但其中并没有发现你妹妹章桃。”
章桃在淮阳王府,至章杏带她去过一次王家后,她得闲了常往王家,与王于氏十分熟稔。王继业没有见过章杏,却见过章桃,也知她是淮阳王府大小姐身边的丫头。大小姐的船在金沙口出事后,他奉命出发,收寻过程中也格外留意有关大小姐身边丫头的事情。
魏闵文看见章杏脸上欣喜,心中不忍。王继业虽说没有找到章桃的尸身,却也并不表示章桃还活着。淮河至北方祁连山发源,横穿大夏半数疆土入海,河中险滩大鱼无数,人若不幸落河,尸身找不到实在太平常了。
王继业分看章杏与魏闵文,问道:“你们可有听说过青蒙山土匪的事情?”
章杏与魏闵文面面相觑,魏闵文点头说道:“略知一二。”
青蒙山位于通县与晋安的交界处,连绵数百里,南至江陵郡,北接河阳的大通山脉,为江淮一带最大山脉。约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一窝山匪,专行拦路打劫杀人越货的勾当,官兵屡次进山剿匪,一直成效不佳。
近几年来,天灾**不断,民众日子越发艰难,这青蒙山山匪更是声势壮大,隐隐与当地官兵有分庭抗争之势。